道苍老的声音,语气听上去很新奇,又像是早已预料到一切的了然。看起来,对于很多曾经禁锢着你的执念,你已经放下了。
或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以色谷欠之神的身份见你。即便是走到了这一步,赫尔墨斯身上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狼狈。
他唇角勾起一个游刃有余的笑意,用一种非常稀松平常的口吻说。在道别时,总该有一些仪式感,不是吗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深渊叹了口气,但是并没有否认。
魔渊的一切规则都逃不过深渊的感知,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神明自然也一样。更何况,赫尔墨斯此刻就这么站在深渊的面前。
风静止了一瞬。
随即,一缕很微弱的气流掠过赫尔墨斯眉间,像是深渊在抚摸他的孩子。
这一次,你决定好了吗
赫尔墨斯掀起眼皮。
这里是魔渊地势最高的地方,平时看上去高悬的血月就在他身前,近得仿佛触手可及。魔渊中不变的就是永恒的变化。却唯独血月与深渊,自始至终都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一切。
赫尔墨斯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那一轮猩红的圆月上。他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深渊安静了片刻。
空气里只回荡着时近时远的风声,仿佛从漫长时光岁月之前传来的声响。
良久,深渊语气略有些怪异地说 “你也知道,在深渊的另一面,便是神国的混沌之巅。”就像是镜面世界,上下颠倒间,形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体双生。
镜面两边任意一侧所发生的一切
,都不会逃过另一侧的感知。
一阵风绕开赫尔墨斯的身体,朝着他身后闺眸沉睡的金发少女飘荡而去。风卷起她额间的碎发,在她的睫羽上短暂停留,轻轻拂过她紧闭的眼睑。
我的孩子。
深渊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许诺我的事情,或许对你来说并不值得。赫尔墨斯眸光微顿,转身回眸看向沉睡的金发少女。他没有说话。
风送来深渊叹息般的声音。
或许有许多并未完全水落石出的真相被蒙蔽在甜蜜愉悦的假象之后,就像是一片薄雾。当你真正掀开那层面纱之后,也许你会追悔莫及。但是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深渊所能够给出最明显的暗示。
赫尔墨斯眉眼含笑,金坠无声摇曳,璀璨金影落入眼眸,像是深深浅浅的琥珀。那双好看的眼里,清晰地映出少女安静闺眸沉睡的倒影。
其实有些事情不去说,不代表他从未明了。只是刻意不愿去提及。
半晌,赫尔墨斯薄唇一挑,露出一抹再寻常不过的慵懒笑意。
“可她是我的未婚妻。”他笑着说, 我不去照顾她,谁又有这个资格。深渊中的风急了几分,钻过嶙峋的石壁缝隙,发出尖利的呼号声。
赫尔墨斯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一张轻飘飘的纸。
在黯淡的月色掩映下,纸面上的一切清晰可见地显露出来。
金发少女甜蜜地依偎在白发金眸的神明身旁,脸颊一歪,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在他的手臂和肩头。
她的笑意是那么明媚,有几分得逞一般的笑意,又有几分兴奋期待的愉悦。更多的,则是和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底相辉映的羞涩和幸福。
这是赫尔墨斯从那副早已被装裱好的画框之中重新取出来的、那一副画像。
赫尔墨斯甚至没有把目光分给画像上的自己,目光专注而复杂地落在少女动人的笑靥上。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身上有着太多秘密。太多的巧合,太多的欺瞒。
他曾经懒得去听去看,久而久之,也就真的再也没机会去深究。他不愿
深究。
如果探究和审视会毁坏现在岌岌可危的平衡,他宁可选择不去想。他想要的,不过是这份得来不易的宁静。她在梦境中陪伴着他走过了无数个岁月。梦境真假难辨,但真正动了心的是他。
深渊伸出卷起猛烈的风,吹动他手中的画像。
纸张在风中狂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下一瞬就要被彻底撕碎。
金发少女生动的微笑在风中被挤压,原本上扬的唇角在某些角度逐渐下撇,那双原本因为漾满了愉悦而看起来格外水润的眼眸,在这一刻看上去却像是在流泪。
赫尔墨斯松开手。
纸张失去了他的力道牵引,瞬间像是断了线一般顺着风飘远。
绚烂绮丽的色泽在灰暗的深渊中来回盘旋,一点点被浓雾吞噬,最终坠入看不见的尽头。她因我而生,本应因我而死。
赫尔墨斯的视线从画像消失的方向挪开,他很平静地说, 但现在,我想让她生。
“那好吧。”深渊幽然一叹,缓慢地问, 这一次,你向我求的还是曾经的那件事吗
“不。”
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