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血月高悬黯淡的天幕,映出尖塔高耸寂寥的剪影。
温黎面色不变,语气听上去却有些少女灵动的埋怨。
“在珀金大人身边,他神宫中的女仆都对我尊敬有加,可伪装成无名小卒来到您宫中参与应征,我却还要忍受旁人的冷眼和挤兑。”
“如果不是为了您,我怎么会来做这些事”
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逻辑,也没有回应什么问题。
但只要看上去一点也不心虚,那么她说的就是真的。
岔开话题之后,卡修斯也未必会真的追问。
果然,卡修斯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懒倦收回了视线,像是不过突发奇想随口一问。
他的瞳孔转动的速度很慢,比起温黎曾经见过的样子,隐约多了几分她说不上来的怪异和不详。
温黎不自觉盯着卡修斯多看了几眼。
卡修斯的肤色原本便极为苍白,不同于赫尔墨斯充满着男性荷尔蒙的蜜色,也与珀金精致到头发丝的冷白不同。
此刻更是比起平时还要白上几分,透露着一种不健康的虚弱。
这是怎么了
“卡修斯大人,您不舒服吗”
温黎下意识关切了一句。
脑海中立刻闪过升级材料,她连忙补充道,“您需不需要喝些水水壶和水杯在哪里,我去为您倒水。”
卡修斯并没有睁开眼,神色不变地淡淡开口“不用。”
说完,他随意搭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空气中瞬间充满一阵清新濡湿的气息。
透明的水流在虚空之中凝集、缠绕、扭动、流动。
随即,在他五指合拢的动作中“噗嗤”一声化作万千细小的水滴,重新消散在风中。
温黎静了静。
老公太多,她忙得都快忘记了。
卡修斯是魔渊掌管自然的神明,难怪房间里根本没有水壶。
温黎的指尖在怀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白玫瑰上一触即离。
“其实,这一次来,我还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温黎笑眯眯地在n染色剂上轻点一下。
眼见着怀中纯白的玫瑰花瓣一点点染上如血色般的深红,她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抽出来,献宝般举到卡修斯面前。
“好看吗”
见他没什么反应,温黎暗戳戳诱导,“以后我每天来为您准备甜点时,可以顺手给它浇一浇水可以为我准备一个水壶吗到您这里浇花,可能是我为数不多能够放松休息的美好时刻了。”
卡修斯没什么情绪地投来一瞥,语调平淡地反问“珀金的东西,你却要放在我这里养”
“不是的。”温黎面不改色地撒着谎,“您看,它是红色的,珀金大人只喜欢白玫瑰。”
她打量着卡修斯的神色。
他脸上原本没有多少情绪,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面色微变。
卡修斯银色的睫羽猛然颤抖了下,他倏地皱眉坐起身。
怎么了,她的谎言被拆穿了
那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温黎有点狐疑地向后挪了挪,卡修斯却没有看她。
他一手支着额角,一手随意捏起一盘糕点递向唇边,冷淡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啊。
温黎有点失望。
这样就走了,她的水壶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她看见银发神明淡淡一挥手。
她掌心的红玫瑰脱离她的掌控,悠悠在半空中悬浮。
他接受了
温黎又开心起来了。
看来卡修斯的反应并不是因为抵触她的礼物。
被人盯着用餐确实容易消化不良,温黎表示理解。
“那明天见,卡修斯大人。”
少女语气轻快,飞快地向他行了个礼,十分乖巧地退出了房门。
丝毫不知道刚才她正置身于怎样的险情。
面对的,又是怎样可怖的魔鬼。
卡修斯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底隐约有血色的光晕流淌。
魔渊中的生灵,每一个都沾染了浓郁的亡灵气息。
经他们之手做出的甜点,口味虽然大打折扣,但符合他的需求。
只有她
做出的糕点像是冬日里的那一抹暖阳。
干净、纯粹、温暖。
但治不了他的病。
手边两盘糕点见了底,卡修斯才停下动作。
他的眸光重新归为一片汪洋般的沉静。
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一阵因“饥饿”而暴涨的七情六欲。
甚至那一瞬间席卷而来的占有欲,令他不受控制地问出了那样无聊的问题。
卡修斯冷怠睁开眼,视线落向桌面正中的那一盘冷却的饼干。
见过光明,才知晓自己身处黑暗。
他无声地阖眸。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