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继续他的登山路了,每往上走一步,都能听到他那摇晃不止的膝盖在“咔嚓咔嚓”地响着,像是坏了的马车似的,发出令人发愁的声音。老人一边走,一边感慨自己的年老,如果自己再年轻个十年,身体或许会好一点,但是烦恼绝对会比现在要多很多。他挠了挠头,想着自己十年前好像还有点黑头发的样子,如今竟是全然变得苍白了,仿佛迎来了属于它们的冬季似的。就这样,在老人的胡思乱想中,来到了一片由碎石子铺成的道路,这里的沙尘比刚才少了很多,老人停下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噗噗噗”地吐出了点混合着沙尘的口水,棕色的一滩被风刮到身后,老人顺着它离去的方向转过头去,只见自己身后的黄土路上,一阵黄沙滚滚,像是无数翻涌的“黄色海浪”似的,从“海面”上翻涌出一点“浪花”,马上便被风给吹往高处了,所谓的风的形状,在此刻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捉摸了起来,根据黄沙的模样,大致就可以看出来,那自由的、不羁的、狂放的风,携带着一腔仇怨,头也不回地去到老人来时的路,直接去往山下去了,和老人走了一条相反的道路。
“呼”老人把脸上沾着的沙子拍了拍,一张脸此刻感觉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就像是被泡在了泥土里,又放到空气中晒干了似的,脸上好像就生长出了龟裂的大地。
最后老人终于登上了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一片有些荒凉的园子,本来还种着不少鲜花,现在已经全部被老人给卖完了。老人皱了皱眉头,望着自己那个破败的屋子,发现它的顶部已经破了个大洞,房梁上的木头都戳到了外面去了,就像是个废墟一样。老人把行李放在脚边,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这片无比荒凉的场景,只觉得自己方才在利器城的境遇仿佛跟做梦一样,如今终于回到了家里,才算是直面了现实。老人走到门边,想着自己不过才离开了几天而已,这个屋子不至于破成这副模样吧结果当他走到门边的时候,还没等他推开门呢,门就已经倒下去了,吓得老人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暗自庆幸还好门是往里面倒下的,不然的话,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能让它直接给砸晕过去,到时候好不容易赚到钱了,结果钱没花上,倒成了门下冤魂,真是说出去给别的鬼听,鬼都会笑话的程度。
门倒下之后扬起了一阵灰尘,呛得老人咳嗽不已,脸色通红,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可是有点难过的事情就是,即使是这样,嘴里也还是有着沙子的味道,再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沙子了,反而成了泥土。
老人走到屋子里面看了看,床上,吃饭的桌子上面,全部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均匀地覆盖在每一样东西上面。他抬起头来,看到那屋顶破开的窟窿里面落下来一束金灿灿的光,灰尘在金色的光束中缓缓落下来,居然有一丝优美的感觉。老人挪了个凳子踩上去,踮起脚,用手勾了勾屋顶上的木头,结果木头一松,有往下沉了一沉,几乎要掉下去,于是老人吓得赶紧收手,悻悻然从板凳上下来。这么一个上下,老人已经有点疲惫了,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翻开自己随身的行李包裹,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皱纹全部深深地挤在了一起,脸上的尘土开始往下落,像是屋檐下的密雨似的,洋洋洒洒。
枯瘦的老人拿出卖花所赚来的钱,又瘦又细的手腕上青筋露出,像是干涸的河渠似的,扒在走江过河的泥土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认真地数起了赚到的钱,越数越开心,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居然出手这么阔绰他数了数,有些咂舌,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是真的人傻钱多,而且好像还挺懂花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将那些会唱歌吟诗的花全部送给了那些小孩,自己却拿走了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花,不会是真想要自己培养出一朵能唱会吟诗的花吧老人不禁想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只能说明那个年轻人确实不差钱,不然的话他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了,难道有钱人的乐趣就是这样的吗他有些疑惑地想道。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行李里面翻出了一个自己写的御物之术的法子,虽然世间的御物之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品质也各有高低,老人的这本书上写的,虽然不是什么多么高明的法子,但是有总好比没有,他拿着这本书翻了翻,犹豫了一下自己要不要把这本御物之法的书送给那个年轻人,后来又想了想,万一那个年轻人的家里有着更高明的御物之法呢然后老人不由得心生怯意,将这本书放了回去。决定要将它和自己埋在一起,随自己一起带走。
仔细想想,这本书还是当年他小的时候,他的父亲送给他的,当时他父亲给他表演的,也就是如今他给别人表演的东西,让那些鲜艳美丽的花朵聚在一起唱歌吟诗,好不快乐。小的时候,他每每都会被这样平淡的快乐所治愈,如果说别的小孩的童年是包在糖纸里面的甜甜的糖果的话,那么对于老人而言,他的童年生活里,好像总是歌声和笑声,尝不到眼泪的咸味。那就是属于他的糖果。
后来历经岁月的浮沉,经历了巨变,时间的浪潮在将他推往前方,他却总是心猿意马,唯有想起儿时的欢笑声,才能让他的心中暂时安宁下来。再后来,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