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记忆就像是睡着了似的,被她敲了几下就苏醒了。
她想起来,林葬天好像跟她讲了一个奇怪的故事,故事中那个让人充满丰富画面感和既视感的女人,他说是自己的祖先,而自己是雪豹一族的人,不是人类。不是人类她眼睛睁大,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忘记了多么重要的事情,白小树立马准备原路返回。她要去追林葬天,她一定要问个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在林葬天跟她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她就仿佛是拥有了某种执念似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但是林葬天现在在哪呢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就像是走进了一片永远被海潮拍打的海岸边,她的记忆就是沙滩。她蓦然想起齐上和齐下的话,反正他是要去落雪城的,那么自己就先去那里等着就是了,大致的方向她还是清楚的,按照之前他们确定的方向,一直往某个山的左边直行就好了,她回过头,想要去看那座山还在不在,遥遥望去,黑暗中确实有一个山的形状,离这里还有段不小的距离,她于是赶紧调转方向,白小树下定决心的事情,很少有半途而废的情况。林葬天这个算是个例外,不算数的。她于是开始飞奔起来,速度极快,超乎想象的快,就像是她的脚从未被冻僵似的。
在还未到达山那边的时候,白小树忽然看到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芒在不断地闪烁着,像是萤火虫群聚于那边,四处飞着,代替月亮,把黑夜点亮。她飞奔着,离着那道光芒越来越近,在她的脚踏过一个雪丘之后,她脚下沾着的积雪开始簌簌地往下落,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那群光点在移动,像是一幕画布,沾满了月光,在漆黑的世界里与她一起朝着那座雪山前进。不过,在她越过雪丘之后,山与山之间地联系仿佛突然断开,风雪不住地涌入,吹得她的衣服紧贴着身体,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要把她推入身后的漆黑之中去,但她岂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白小树只是咬咬牙,开始降低速度,低下头去,继续往前方走去,虽然走的越来越费劲,但是她是不会停下的,在她的人生格言中,没有什么是咬咬牙过不去的。她在黑夜中反而更能迸发出对生命的渴望,冻僵的脚趾在雪地下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她完全是凭借着心中的一股劲在支撑着她往前走着,其实她的脚早已经不行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今晚,或者说是今天,灵气格外没用。她感到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不幸的童年。因为无力,很多事都无可奈何。
在她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刹那,她眼前的那些光点忽然变换了形状,突然迅速展开,空中密密麻麻的光点整齐排开,然后幻化出一幅色彩分明的画卷,白小树眼皮上下耷拉着,她看着面前的这幅景象,想到了林葬天跟她说起过的那个故事,面前的这个画卷仿佛就是在重复故事中的事情,她看到一个如林葬天所说一致的女子,她着,骑马穿过人群,手拿弯弓箭矢,神情高傲,凌然不可侵犯。她骑马朝着白小树这个方向过来,身体轮廓带着流光,白小树下意识地想要让开一条道路,这就是我的先祖吗白小树心想。她看到了女子的面容,心中莫名涌现出复杂的情感。
白小树看着那个骑马的女子就这么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但是她已经来不及让开,先祖就这么骑马穿过的她的身体。白小树蓦然睁大了双眼,往后踉跄了几下,她身子向后仰着,似乎要倾倒。白小树感到自己心中的某些东西仿佛被瞬间抽空了一般,凹陷下去一个洞,她眨眼回望,周围什么都没有,她脚下突然裂开了一条裂缝,白小树慌张地想要往旁边走,但是双脚已被冻僵,无法移动,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脚下的这条裂缝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地深渊。
这时候她忽然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山谷,而且自己还有点熟悉,但当白小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下坠的身体、耳边呼啸的风声、愈发冰冷的身体和模糊的意识都在告诉她,自己命不久矣。在她感到自己就要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一点火光,一点温暖在此刻达到了触目惊心的效果。
篝火旁,白小树突然惊醒,猛地坐起来,惊起了一身的汗,她大口呼吸着,伸手在身上到处胡乱摸着,以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林葬天坐在篝火旁看着她这一副有些滑稽的模样,火光在他脸上映照出一片红色,“醒了”林葬天拨弄了一下篝火,问道。
白小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是林葬天之后,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找武器,却发现武器就摆在不远处的篝火旁,离着林葬天更近。果然,她心道,梦里和现实也没什么不同,谁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我的武器不还是被他拿着了吗
“怎么想杀我”林葬天笑道,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出手。
白小树没有回答林葬天的问题,只是伸出手,“我的武器。”怎么也得把自己吃饭的家伙拿回来,不然的话实在是太亏了。
林葬天瞥了眼脚边的那摞武器,方才他看过一遍,都是些刁钻的东西,只可惜之前没见到她使出来,是自己没给她机会吗林葬天笑了下,然后手轻轻一勾,地上的武器顿时出现在了白小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