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鸡,一只瘦鸡眼神阴险。
垂下眼睛,他点了下头。
三猫差点儿原地蹦起来。
“那沈娘子到底有什么常人没有的好处?!能勾着咱们皇爷魂儿都飞了!沈大学士猫爷我从前也是见过的,端端庄庄君子相,他生的女儿莫不是什么狐貍托生的?!”
“狐貍?”
四鼠想了想,摇了摇头。
“沈娘子实在没什么出奇之处。举止虽不端庄,也不狐媚,要说特异之处,虽然有,但是……也跟狐媚惑主扯不上关系,这等话疯猫子你以后不要再说,当心传出去。”
“那她是啥样啊!”
从小陪着皇爷长大,三猫想破头都想不出来他家那位比起女人更爱马的皇爷能喜欢上一个女子。
四鼠长叹了一口气:
“活泼,急性子,言行有些像咱皇爷从前那般,唯独少了些杀气多了些娇气,人生得俏丽,单论样貌不输咱们娘娘,只是好做男子打扮,素着脸,样貌不显。”
不说三猫,连一鸡都有些惊讶了。
他开口道:“听你的形容,我倒觉得咱们皇爷不过是给自己寻了个志趣相投的玩伴,和之前的明若水也无差别。之前皇爷抱……将那沈娘子横着扶出来,也不过是因为沈娘子醉了。”
四鼠抿了抿嘴:
“今日之前,我也有过这般猜测。可今日,咱们皇爷亲自给沈娘子下厨做了面,又是挑汤又是扯面的。”
回想起那让人惊骇的一幕,他擡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木头鸡和石头猫,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沈娘子吃了三碗面!我还说第一次看见这么能吃的官家小姐!”
三猫瞪大了一双眼睛,心中对那位传闻中的沈娘子有了个初步的印象:
“娇俏,但能吃。”
————
知道“赵肃睿”已经说服了乐清公主出掌端己殿,林妙贞就差拍手叫好了,有了小姑母和二舅妈替她担着,她肩上的担子可就小多了。
“姐姐也别急着高兴,乐清大长公主是个实干之人,她可不是坐在家里等着人把官职送到她手上的那等人。”
林妙贞想了想自己记忆中那位柔婉和善,总是劝她要往前看不要自困囹圄的长辈,总觉得跟“赵肃睿”说的对不上。
沈时晴却只是笑,看人不能看那人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当年她将最初的两张调色方子交给赵明音的时候,赵明音连道谢都不曾,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赵明音还是信不过她。
哪想到过了两日赵明音就让垂云带了一件新的马面裙来见她。
用的正是她调出来的色。
“得君慨然襄助,夙夜不敢稍寐,连试八次初见成效,此裙乃首匹布所做,还请离真君赏鉴。”
哪怕是曾经也傲然气盛自负才高的沈时晴也不禁被赵明音这惊人的魄力所震慑。
低头随手拿起林妙贞手边的茶壶想给自己续一杯水,没想到倒出来的却是药汤。
她闻了下,看向林妙贞:
“姐姐有月事不谐,为何不早点寻太医?只用当归泡水也算不上说对症。”
林妙贞连忙将水壶抢了回来,面上带嗔:
“我还当你只在政事上长进了,没想到你连这些女人事都知道了。”
看一眼手里的水壶,她笑了下:
“为了我这一点小毛病惊动太医,太后也会知道,到时候朝臣再用什么多年无嗣的事儿来烦你,不也是让你虚废心力?”
沈时晴却摇头:
“一些没用的折子不管就是了,哪有姐姐你的身体要紧。”
说完,沈时晴就让皇后身边的女官去找太医。
“姐姐,统领女官掌控宫务,也千万要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林妙贞看着“赵肃睿”,莞尔一笑:
“好,我弟弟都知道劝我保重身子了,我以后定然照做。”
过了片刻,林妙贞又问:
“你也二十多岁了,却还让我虚占着这后位,就没想过找一个知心知意相携一生?”
窗外又飘起了雪。
比昨日的还要大一些,沈时晴看着那些雪花,唇角浮起一点淡笑。
“我自然是想过的。”
她爹娘恩爱,让她一度以为世上的夫妻都是如此,年纪渐渐长大,随着父亲东奔西走,她才知道了所谓的“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才是着世间因缘际会方有的偶然。
反倒是各种女子,被人以婚嫁之名行买卖之实,入了旁人的家里从此不过是个又要陪睡、又要生子、又要管家、又要争宠、又要困守房中当好一个摆件儿的奴婢或者牲口罢了。
那时候爹娘总是对她说她定会遇到能与她情投意合白头偕老之人。
她说信了的。
就像她信了爹娘能让她孝顺到白头。
好一场琉璃似得大梦做到了梦碎之时,她醒来所见的,就是天下女子皆身在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