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易来到骆凡的住处。
那是工地活动板房中的其中一间,空间不大,但骆凡收拾得非常干净。
屋里两张床,其中一张散乱的扔着一条被子,另一张则是骆凡的床,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床前是一张简单的折叠小桌,床尾则放着骆凡的破背包,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个小纸箱。纸箱里的书一半与土木工程有关,另一半则与电影有关。
“老师,你坐。”骆凡匆匆把晾在屋里的衣服收起来,又让白谦易找个地方坐。然而屋里没有椅子,他也只能让白谦易坐在了床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白谦易,骆凡手足无措。他手忙脚乱地为白谦易拿了瓶水,又找来充电器,却发现充电器规格不合,忙又道“我去借一条。”
“别忙了,就这样吧。”遇到骆凡后,白谦易的不安烟消云散,就连刚才的愤怒与羞耻都抛到脑后了。白谦易好奇道“你室友呢”
“他平常不住这。”骆凡又去捣鼓空调,但弄了半天没反应,尴尬道,“空调前几天坏了”
“我说了,别忙了,这样就挺好。”白谦易笑笑,又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床上一起坐着。
两人一起坐在床边,骆凡选择了一个离白谦易稍有距离的地方。
白谦易知道这小孩爱害羞,也没说什么,只问“你刚才怎么会在那”
骆凡道“屋里热,想去外面走走,听到有动静便过去了。”
白谦易心想,要不是这屋的空调坏了,那么他今晚大概得在那坑里过了,也不晓得隔天被发现时是死是活。
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骆凡遇见他是如此,或许他会遇见高鹏,也是命运早有的安排。如此想来,白谦易心里好受了一些。
骆凡也问“那你呢不是要去约会吗”
白谦易无所谓地笑笑“约会结束了。”
“那你怎么来这了”
“因为命运的指引,”白谦易还是笑,“幸好我来了,不然也没有机会看看你住的地方。”
白谦易的回答避重就轻,骆凡也没有再问,起身给白谦易找了条毛巾擦手。
小桌上放着一本结构力学,一旁还有一本演技六讲。
白谦易想不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同时看这两本书,忍不住笑道“你到底考的是土木的研,还是电影的研”
“土木。”骆凡有些难为情,把结构力学盖在演技六讲上,末了又想把书收起来,“这个只是兴趣罢了。”
白谦易又问“怎么感兴趣的”
骆凡的动作停了,他顿了一会,语气中带着怀念“初中时来支教的老师喜欢电影,被他带着看,从此就喜欢上电影了。”
“老师带你看什么电影”
“动画片,华语片,还看新浪潮电影。”
“怎么什么都看,不怕看不懂吗”白谦易也回忆起往事,“我大学时也支教过,那时候小孩放学了我给他们放电影,结果大家睡成一片,也不知道有几个人看进去了,还是你的老师厉害。”
骆凡听到这,转头看向白谦易“你在哪里支教”
白谦易“就a县你该不会是a县的吧”
骆凡不敢置信地点点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这么巧吗该不会教你的就是我吧”白谦易也不敢置信,这些年过去,他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也不记得有教过骆凡。
他忙报了自己去的学校名字,然而学校名字一出来,骆凡的眼睛一下又黯淡了下去,摇头,说是两所学校隔了一座山呢。
白谦易叹道“可惜了,要是能早些遇见你就好”
他见骆凡似是颇为失望,安慰道“不是就不是,现在不就遇到了”
骆凡点点头,片刻后又鼓起勇气道“老师,你认识大的人吗”
白谦易道“认识一些,我母校和大是邻居。”
“那你认识经济系一个姓钱的留学生吗”
“姓钱吗好像有听过,但没什么印象了,怎么了”白谦易问完随即明白了,“你说的那个支教老师”
骆凡点头。
白谦易道“你想找他吗”
骆凡道“他是我的恩人,我想再见他一面。”
骆凡是一个话少的人,即使用了“恩人”这么重的词,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白谦易也不是爱追着人打听私事的人,便只应道“回头帮你问问。”
十一点半,白谦易本想打车走。
然而骆凡说这地方偏僻,师傅也不一定找得到路,还不如他骑自行车载白谦易到外头。
骆凡的自行车白谦易先前见过,破旧而干净,平常骆凡便是骑着这辆自行车到市里的书店去。
白谦易坐在后头,骆凡一蹬车,顺着夜风出发。
自行车经过连成一排的板房,就像路过一扇扇的橱窗。
一间板房里的人在看直播,发出笑声;另一间里的人在讲电话,操着白谦易听不懂的方言。板房外还有几个人蹲在外头吸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