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变得异常难看。
“朕以绮纨之岁,先朝特以委公。”姜沃停下来,这说的应当就是皇帝少时,英国公代为并州大都督的旧事。且皇帝还特意加了一句,点名先帝将他托付给李勣大将军,实为托孤之臣。
虽说先帝指明的辅佐之臣,尚在世的还有褚遂良、于志宁等人,他们听了皇帝这句话,也觉得老脸辣辣的,很是不忿怎么,就李勣一个好人我们这些年在朝上兢兢业业,都白费了
该第一个离开的长孙无忌,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刚到立政殿门口,李勣还未开口,就见御前程公公小跑下了台阶,满脸都是笑“英国公到了,陛下等着您呢。”
于是便有朝臣上书皇帝,为所有凌烟阁功臣重绘此图。
且李勣不同于旁人,他手握兵权,位高权重,对他可不能像对其余朝臣一般训斥。
皇帝放缓了声音“舅舅,朕以为,忠臣当竭忠事君,而非”
姜沃不由再次感慨道“陛下,真的是知道怎么戳人心窝的”
李勣这倒是也猜错了,太尉并没有只算在他头上,他确实也去找陛下申冤去了。
“今日朝会,散的实在诡异。”
媚娘奇道“陛下怎么忽然想起去那里”
皇帝才登基,也没有自己一朝的重臣能图形凌烟阁。
英国公李勣穿过虔化门,来到立政殿谢恩
他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果然
只得如此了。
“陛下今日竟然以臣忠言逆耳而责之,远之”
皇帝冷冷淡淡“朕为帝王,连太子都不能自择,也未觉辱之。”
那段时间舅舅实是宵衣旰食,之后还大病了一场。他命奉御出宫诊脉,得到回话是,太尉完全是累病的。
李勣拜过起身,这才抬头看皇帝,刚想开口,忽然见皇帝身后帘中,走出一宫装丽人,他又连忙垂首。
且说,当年凌烟阁的消息,还是长孙无忌私下透漏给他的。
世事难料,无外如此。
门外夏末的风,吹入立政殿。
皇帝颔首;“是,只为司空一人重绘。”
惟公而已
皇帝赐图后,倒是如常散朝,很快离开了太极殿。
媚娘凝神想了片刻“若是有此恩典,皇帝不如再恩上加恩,可亲笔序之。”
方才虽只有寥寥几句,李勣却也听出了这位武宸妃言谈自如,语气坚然,毫无寻常后宫妃嫔见了朝臣的避让与涩然。
树上只偶然传来两声有气无力的蝉鸣。
“辱”
姜沃和崔朝正在袁天罡屋中喝茶
长孙无忌闻言,脸上尽是失望之色“果然还是为了此事。陛下,经今日之事,臣越发觉得去岁请立太子,实无悔也”
他想起父皇驾崩后,自己居丧不能理政的数月。
凌烟阁如今悬着二十四张功臣图,皇帝却只为司空一人重绘哪怕过世的功臣不算,如今在世的也还有尉迟敬德、唐俭几人,最要紧的是,凌烟阁第一图,太尉长孙无忌也还在呢。
人、事皆已非啊。
他正在想着,就听武宸妃开口道“当年高祖驾崩,先父因悼成疾,呕血病逝。后蒙先帝恩典,赐灵还乡。又委彼时为并州大都督的英国公监理丧事。”
褚遂良忍不住在旁轻劝一声“太尉”满朝文武皆在,闹起来可不好看。
皇帝让他见到武宸妃,提起旧年事,便是一种无言的表态。
“陛下今日任情纵性之举,实令臣失望。”
“司空不必多礼。”
李勣边陪站,边在心中拟谢恩的腹稿。
“还有很多啊。”
皇帝情绪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只是冷淡道“太尉自无悔也。朕已问过多次了。”
走在路上,李勣不由想起当年,他忐忑于能不能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旧事。
更遍传朝臣以观。
但只要看一看长孙太尉那张从未见过的黑脸,他们又觉得,倒是也轮不上他们先为自己鸣不平。
姜沃还未及问陛下去凌烟阁做什么,就睡着了。
皇帝命将作大监阎立本单独为他重绘凌烟阁画像,并亲笔做序,当朝赐之。
这就直接算在他头上了
“到时,朕亲为图序之。”
一晃十年过去了。
“陛下偏宠私爱以废国礼,若是去岁未立太子,只怕今朝代王就是太子了。武氏出身旧事,难道还要臣再提醒陛下吗”
只是低头,于昏暗中,安静望着她的睡颜。
言罢告退,转身而去。
“朕已令阎立本作此图。”
李治早想过这一日,但见舅舅真正站在跟前,面上是压不住的愤怒与失望时,他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接下来朝中风浪,必多与武宸妃相连。
皇帝以此为理由,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长孙太尉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