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最后才适当表态“此事我已禀明父皇,于少监去做就是,若有额外支取使费,民部拨给不能,便直接往东宫去对账目,领度支。”
于少监连忙行礼“岂敢岂敢,原是应有之职。”
然后一路送出,见太子殿下身影不见,立刻转头窜回将作监招呼人“快,手上没有急事的,都过来”
贞观十八年的中秋前。
并州所有煤矿里的矿灯,都已经换成了铁网矿灯,并且安装上了竹筒排毒气。
李治一直密切关注着并州各矿的消息,又过了一月余,果然再无炸矿之事,便极为欣喜地提了矿灯去寻父皇。
将此事讲过后,又道“父皇,可传令天下各州的官府,去看查矿井,强令都换上这种矿灯。”
铁器不便宜,这种细铁丝网制作又有些麻烦,哪怕将作监把这种模具发向大唐三百六十州各地,许多人也不一定愿意照做,毕竟将矿井中所有矿灯都添上一层铁网,对矿主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李治唯恐有些商人重财,而不重视矿工的性命。于是来回禀父皇,非得有官府管着,才能做到大多数矿井中都换过这种灯。
倒是竹筒排毒气,这种没什么成本的事儿,各个矿井都很主动学起来了比如此时并州附近的几州煤矿地,已经开始建立竹道了。
皇帝认真听完,点头赞许道“好,雉奴果然仁厚爱民。这是好事,即刻去办就是。”
李治又将此灯的来历说给父皇。
二凤皇帝听了,提着这铁网矿灯笑道“怪道是袁李两人同时看上的弟子,确实兼备两家之长。李淳风当年改制浑天仪时,也颇年轻,可见世上果然有人是天生之才。”
又对李治道“既是人才,将来你也要多用。莫因为她是女子就耽误了。”
李治点头“儿子都听父皇的”
皇帝看了这矿灯片刻,忽然道“你是说,原本矿井中总是炸矿坍塌,有了这灯便不炸了既然她能做出一种灯,可以控制这种毒气不炸,那会不会也能控制这种毒气炸开呢”
李治现在基本天天跟皇帝呆在一起,闻言立刻心有灵犀“父皇的意思是,若能控制好,可用来攻城”
贞观十八年的冬日,皇帝欲兴高句丽之战已经是昭然若揭,已然军备了半年。
高句丽多坚固城池,皇帝当然也考虑过如何破城。
见了这矿灯,想起矿井炸矿事,很快就想到炸开城门。
不等皇帝发话,李治已经道“云湖公公,这就打发宦官去太史局,请太史令和姜太史丞过来。”
姜沃知道是为矿灯事面圣,便直接带来了一份整理过的文书。
上面是她从各种古籍上找来的,从魏晋到近来炼丹方士的炸炉旧事以及丹方。
“陛下,臣愿意一试。”
倒是皇帝看过后略有沉吟“此事,很是危险。”
试验伏火方显然是生命攸关的事儿,前些日子并州矿井之事牵扯东宫,皇帝也很关注,自然知晓矿井之爆的危险程度极高。
他将姜沃宣来,本来只是想问问她有无想法,具体的交给兵部的专营作坊来试验。
没想到,听她的意思,倒是想亲自来做似的。
姜沃觉得,这件事应该自己来一来,只有她手里有最安全的火药制备方子,不必兵部一一去试,免得再造成多余伤亡;二来,她是有卜算之术与系统双重保障的,对危险的预警,比一般人强很多。
皇帝沉吟中,李淳风忽然开口道“陛下,臣可以带着弟子一试。毕竟臣也是炼丹师。”
此话一出,屋内一静。
在李淳风丹室厨房吃过菜的诸人,不由都投过去一个幽幽且有点复杂的目光。
您真的是炼丹师吗
唯有李淳风面不改色,很自然道“在宫里的丹室,如何能用危险的伏火方但这回事关紧要,若伏火方可用,能助陛下攻城,无论如何该试一试,臣等万死不辞。还请皇上允准。”
姜沃也请命兼表态为大唐,为陛下,甘冒风险。
皇帝最终颔首“好。”
又觉两人冒此生命危险,实不是一两句勉励和夸赞就够的,皇帝向来是赏功臣很大方的人。
“伏火方若成,必有功赏。”
“但两位爱卿要以保自己为要,哪怕伏火方不成,朕也需要你们二人好好回到太史局去。”
两人应是。
皇帝又问起所需之物。
李淳风道“伏火方所需的之物倒没有很贵重的,只是需要远离宫宇的一处所在。还请陛下就在天台山荒僻处,建一处小小的作坊,拨给几个匠人即可。”
皇帝允准。
“是不是太危险了”兵部不只拨了十个专门负责锻造兵器的匠人过来,兵部尚书英国公李勣还特意亲自过来了一趟。
他站在几座小小的房舍前,递给姜沃一本新的手记“先生听闻了此事,也很是担心。但知太史丞是为了国事,也无法多说。只好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