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林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他躺在床沿边边的地方,身体平躺,手臂安详地放在肚子上,整个人和传说中的木乃伊没有多大区别。
除了在黑暗中眨巴眨巴的眼睛。
明明之前还困倦地脖颈都支撑不住脑袋了,现在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
床很大,但身旁睡着一个人的感觉十分清晰,被窝里的温度都要高些。
林初努力酝酿睡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出声 “韩先生,你睡了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害怕韩望秋睡着了会被他吵醒。
他等了几秒,没听见声音,快要闭上眼睛时,突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 “没有,怎么了”
被窝里传出悉索的声音,韩望秋翻了个身,侧对着林初。
林初想了想也侧过身,半个脑袋蒙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像隔着点什么 “韩先生睡姿好吗”
他忽然想到,他睡姿一直都挺好的,睡着前时什么姿势,睡醒后还是什么姿势,但有些人的睡姿能在床上表演一出全武行。
韩望秋不确定道 “应该还行”
他没有跟别人睡过一张床的经验,对自己的睡姿还没有明确的认知。
林初的声音轻快起来,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那晚安啦。”
林初对自己的睡姿十分有信心,但半夜,不知道是夜晚闷热没怎么盖被子,还是白天吹了太多海风。
林初身上一阵阵地冒冷汗,蜷缩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好冷,身体本能地寻找热源,朝着被窝温暖的地方靠过去。
韩望秋在怀里多了个火炉时就发现了,林初挤过来,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手脚紧紧贴着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汲取温暖似的。
韩望秋连忙想要起身,但他起身的动作带的林初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臂不放,一旦他的动作幅度大点,身体就开始瑟瑟发抖。
韩望秋扯过被子把林初捂在里面,勉强打开了床边的小台灯,这才发现林初脸色潮红,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黏在一缕一缕的。
“林初”韩望秋神色紧张地叫了声。
林初茫然地睁开眼,他似乎还搞不清情况,就是感觉身体冷得不行,睁开眼看见韩望秋,应了一声 “嗯”
声音出口,不止林初愣了,韩望秋神情也严肃了。
林初半夜被带去医院挂急诊,现在不是旅游季,还是大晚上,周边医院很容易就挂上号。
检查结果出来,是感冒导致的扁桃体发炎。
吹了海风,还吃了辛辣刺激肠胃的食物,幸好这些天吃养胃补血的药膳,胃部不再像刚绝食的那一阵那么脆弱,但长时间没有吃油腻辛辣的食物,突然吃了,喉咙就不太受得了。
林初扁桃体发炎得很严重,说话像是破锣嗓子一样,而且说短点的句子还行,说长了就疼,咽口水也疼。
等拿完药,从医院出来,远处地平线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半空。
出来时天色太晚,就没有叫司机,韩望秋坐在驾驶座上,给韩母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准备开车回市区。
林初整个人都恹了,恹恹地坐在后座上,手里提着韩望秋在给他买的白粥,用保温杯装着,还配了一根小吸管。
他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医生再三嘱咐要少吃辛辣的,多吃点清淡的。
车子还没上路,林初悄悄坐直一点,探着脑袋去觑韩望秋的脸色,医生说是着凉引起的感冒时,韩望秋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林初现在脑袋其实有点晕晕的,很奇怪,吹了海风着凉后脑袋不会立刻发晕,会有个缓冲时间,在你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时候,脑袋突然糊了一层浆糊。
韩望秋坐在驾驶座,打完电话,余光瞥到从旁边慢慢伸过来的一双手。
林初浑身都很白,即便是露出来的手也有种接近苍白的白色。
他手心摊开,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站在手心,啪嗒一下,两根手指弯曲,看着就像一个小人“下跪”了一样。
韩望秋瞟了一眼后视镜,淡淡出声 “医生说你是着凉引起的感冒。”
“现在是夏天,吹海风是对夏天的尊重。”
林初脑袋都大了,他喉咙发炎就不怎么愿意开口讲话,除了说话喉咙会疼,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现在嗓子哑了,声音很难听。
林初缓缓开口,心平气和地说 “韩先生,记仇对身体不好。”
韩望秋嘴角勾了勾,似是被他的话逗笑了。
启程上路前,韩望秋在副驾驶放着的一堆药上找了找,找出一板白色的药,挤出两粒,拿给林初 “含片,对嗓子好。”
林初接过,慢慢张开嘴,把药塞到嘴里,他的嘴长太大,喉咙也会扯着疼,两瓣嘴唇中间只张开一道小缝。
手指在嘴唇上按压一瞬,软软的唇瓣按了下去,手指离开又恢复成软弹的样子。
林初嗓子哑了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