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学校见过他,他那时候在练小提琴,你还记得吗”
“黑色童话中,他饰演的随孟就是用小提琴琴弓勒死了方陨。”
“诶,哥,他们说,随孟这个名字就已经暗含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梦碎,你做电影这么厉害,你觉得呢”
“”
傅聪的话总是很多,话匣子打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可后面的话,傅寒筠却好像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
那天的天空那么高远,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树叶斑斑驳驳地洒落下来,以致于让人很难分辨,少年头顶飘落的究竟是灿金的银杏树叶,还是秋季温暖的阳光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清瘦的背影修长挺拔,正靠在银杏树旁摆弄小提琴。
小提琴发出来的声音不太好听,傅寒筠因此可以判断出来他大概是个新手。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傅聪扬声叫了一声“简夏,小提琴老师还没来吗”
“还没,应该快了。”少年转过身来,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侧颊,打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打在他眼睛里温和的笑意上。
看到傅聪身边还有别人时,他也没有任何的惊讶,很自然,很大方,很友善地加深了眼睛里的笑意。
那是傅寒筠第一次见到简夏,知道他就是国际级大导周长山刚刚启用的,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猜测颇多的新人。
和外界几乎被煮沸了的舆论不同,他那么安静平和。
那一瞬间,傅寒筠在他身上看到了“岁月静好”这四个字儿。
也是那一晚,傅寒筠梦到了简夏。
简夏或许不认识他,不记得他,但是,这么偌大一个夏日娱乐,却全是因他而起。
“你说,哥,”傅寒筠的眸色莫名地温柔了起来,傅聪以为自己终于说服了他哥,于是底气更足,语声也更加激昂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不揭穿他们的嘴脸”
“那你还挺正义。”傅寒筠在他陡然拔高的声音里回过神来,语气凉凉地说。
“那当然。”傅聪一拍胸脯。
傅寒筠有些无奈“你可是正义了,但他呢可是被你架在火上烤了。”
“啊”傅聪愣了下,眼睛慢慢张大了,“为什么”
“夏夏,”简夏刚下车,就接到了朱茜的电话,“你那边到了吗”
“嗯。”简夏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面前这间酒店的破旧招牌。
这里是春风十里剧组的拍摄地,布景都已经开始搭建了,剧本讲述的是一家小酒店,在改革初期经历的种种风雨起落。
算是主流向电视剧,而且本子写的也很好。
他今天跑这边,而朱茜去了另外一个剧组。
“我刚下车,”简夏说,“你那边怎么样。”
“不太好,”隔着电话,简夏也能听出朱茜语气里的沮丧之情,“那个爆料一出来,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处境不好,现在一个个都落井下石,恨不能把你的片酬压到十八线演员那一档,一提首款,就更是顾左右而言他,夏夏”
“没关系。”简夏打断她,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还有几个组呢。”
小时候,他爸每次遇到困难,总爱说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简夏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轻声对对朱茜说,“相信我,车到山前必有路的。”
他说着再次抬眼看了看面前破旧的酒店招牌,似乎这句总是鼓励着他的话也变得自欺欺人了起来。
这几天,他和朱茜已经跑了好几个组,但是因为网络上的传言,几乎每个组都在趁火打劫,给的条件更是离谱。对于过去家庭未曾陷入困境的简夏来说,有些已经近乎羞辱。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才抬脚往酒店大门走去。
还是一样。
导演坐在对面喝着茶,说着对他到来的喜悦之情,但谈到片酬和首款,就沉默了下来。
压价的理由也是各种各样,比如,他已经几年没有拍戏,比如,电视剧的拍摄方法和电影不一样,能演好电影未必就能演好电视剧
简夏含笑听着,离开时也只客气地说回去会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明天最后两家剧组还是不行,他也只能瘸子里挑将军了。
他妈妈的病已经不能等了,越快手术越好。
什么好片烂片,在生存面前,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而他,也已经失去了选择权。
手机在掌心里震了一下,简夏低头看过去,见是好友“白果”新发了一条说说。
这个号上没有别人,基本都是他的朋友家人,以及初高中的同学,每个人他都细心地备注上了名字,唯有这个白果
简夏记得最初看到白果出现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应该是在高中毕业,同学们互加联系方式的时候。
他的头像是一颗金黄色的银杏树,阳光斑斑驳驳地穿过银杏树,成为一个个模糊的小光圈。
那棵树他很熟悉,正是他们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