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热气让整个赛场像是个蒸炉。进攻、防守,作为体力还算有余裕的人,他需要做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天童的手指燃烧着,连同手掌和手臂,到处都是他和扣球的攻手硬碰硬的证明。他的耳朵甚至迟缓的回荡着每一次拦网时的炸响,但没有球落地的悲鸣。他在笑,轻而飘,但的确在笑。
濑见的脑子发昏,双手只知道机械性的传球。再多传两个,再传球给队友,给牛岛。不知不觉间,主动权已经不在他手上了,但他一点也不再去想诸如此类的事。只要比赛还没结束,就还有机会。
牛岛,你还能继续。对吧
牛岛调整着呼吸,身体里的火山还在喷发。他的皮肤泛着水光,眼神却比白炽灯更亮。他对敌人的冲锋不会停止,正如他不会放弃追逐自己的极限。他沉默着,却也用每一次起跳、每一次挥臂、每一次扣球疯狂地吼叫。
再来。再来
不够。远远不够
一分、两分、二分。
宫野迟钝地想,为什么自己好像还能继续那是一种感知不到时间流逝,也感觉不到身体疲累的奇妙体会。只有看着九重从身边窜出去他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慢的惊人。于是他拼命让自己的眼睛去捕捉那个身影,连同其他人的一起,悬着的心就突然落回实处。他再次奔跑起来。
古江忽视掉再次摔倒的痛楚,他在不久前的轮换里拒绝了教练换人的提议,草草在双肘上贴了胶布就重新投身这片对高个子不友好的地狱。摔倒、爬起,再摔、再起。把球交给及川。他必须做到,这是他仍站立在此的意义。
香取死死记住他要做的事。联结、配合,和最重要的一点相信他的后辈们。他不排斥这样的安排
,正如他按照一传手所期望的那样补全青城薄弱的空隙。
松川盯着近堂,如饥似渴地吸取他看到的一切。他没有像九重、牛岛那样的天赋,毅力也比不上岩泉、古江,更别提犟起来十个九重岩泉也拉不回来的及川。他一直在思考,直到现在还在继续。
岩泉活动着硬邦邦的关节,“咔咔。”前辈们都要到极限了,及川那家伙更是不对,他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拼尽全力然后狠狠地输给牛岛,无数次散场都是同样恨不得就地躺下的岩泉把两个人吃力的拖回去。不过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阿鹰能搭把手,谢天谢地。
及川安静极了,和他以往的作风不同。他的命令也变成简短的二两个字,奇迹般的被队友理解。大家都想赢,没有强弱之分,没有先后之别。及川越是抗争着紧绷的肌肉发出的哀嚎,剧烈的心跳飞速蹦跳,越是精神激昂。c小调第五交响曲被他指挥着,轻重缓急,恍若命运之神终于肯在此刻敲响房门。
2726
“最后一球。”
在局末,九重鹰踩过后场的白线,站上发球区。
他平静,甚至有些刻薄地想,这就是最后了。
他享受过压倒的胜利,也经历过难言的落败;他作为天才被众人所仰望,也在无人察觉的阴影里承受天分捎带的痛苦;他强大却也不强大,他在这一刻跳出舞台,审视捏着排球的少年。在以后无数个瞬间他都会如今日一般审视着自己,拷问着自己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只会用行动去践行这个答案。
“咻。”
球被抛向高空,承载着一整个场馆的目光,经由镜头的转播散发着朦胧而美丽的光晕。
他身躯蕴含的可怕力量遽然爆发,坠落的球被整只手掌包圆,轧过球体细密的纹路,用恨不得将其磨平的劲把球劈向前方,硬生生在赛场中间开了条道
“轰”
自由人和主攻手不约而同的追赶着球,头碰头,手碰手,一同摔了个仰面。他们的接球声闷地让人牙酸,濑见追赶了两步,绝望的发现球直接飞回青城半场,只好退回来大吼着防守。
及川彻没有说话,只是背着右手在身后下达指令,于是青城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地板被隆隆的脚步压地尖叫,活像另类的协奏。岩泉从左侧助跑、宫野交叉掩护、松川在中场直接起跳、香取从及川背后闪出最后是九重。他甚至现在还保持着和最开始相差无几的冲刺速度,势要把对手吞吃入腹
天童的直觉失了灵,近堂的注意力徘徊在前场,大平和牧野做好后场的防守准备他们所有人都没想过后退
谁会是谁来扣球
牛岛目光如炬,停在九重身上然后蓦地刺向前场的香取身侧。
有只手虚弱,又拼尽全力的把球推向球网另一端的地面。
“砰。”
牛岛扑向排球。
毫厘之差。
犹如天堑。
声浪驱散黏腻的空气,场馆沸腾着,咆哮着,灯光颤抖着投向大汗淋漓的少年们。
“及川及川及川彻”
“青叶城西噢噢噢噢”
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此刻因相同的理由欢呼雀跃,大喊着选手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