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良,可堪大任,风向陡然逆转。
于是,皇女赵乐宁顺利入崇文殿听学,成了储君培养所的一员。
过几日就是除夕,崇文殿例行休学过节,散课比平时早些。
太阳还未下山,颍川郡王世子赵子珩第一个黏了上来,秀气的脸女孩子似的,透着几分狐狸般的慧气。
“乐宁,跟我去郡王府玩儿去我刚得了一本古棋谱,要不要一起研究”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裴府长子,“裴启元,你也去。”
“我回府过节,不去了。”
裴启元比他们大两岁,温和笑笑。
“我也不去了。”
赵乐宁微笑着收拢笔墨,心道赵子珩虽聪明,但棋风老旧了些,她五岁就不这么玩了,总是赢他也无甚意思。
“下棋有何好玩的,不若我们去校场骑马”
裴府次女裴璎脸上还带着伏案瞌睡过后的压痕,一散课整个人都好像活了过来,盛情邀请道,“乐宁,我家新买了两匹小马驹,还有启蒙的小弓,让我爹教你骑射可好”
“不必了,我家阿爹教过我。”
赵乐宁礼貌地笑笑,朝伙伴们挥挥小手,“新年吉乐,明年见”
说罢在宫侍的陪同下,小鹿般一蹦一跳地走了。
出了崇文殿,路过太极殿,远远见廊下坐着一个半大的文弱少年。
她停住脚步,凝神一瞧,唤道“皇帝舅舅”
少年停下手中的活计,有些迟钝地抬起头,赵乐宁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俯身看他满手、满兜的木屑。
“舅舅又在造小房子”
少年的身边,一座榫卯契合的殿宇模型已初具雏形,依稀可以看出是仿造太极殿组装的,屋脊和主梁精细无比,有几处结构甚至远超太极殿水准。
赵平未满周岁时受惊起了几夜高烧,心智受损,比同龄孩子迟钝了些,手指上还有一道浅白的旧伤,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刀刃划破过。
他怔怔拍去下裳上的木屑,慢慢点头,腼腆地“唔”了声“做得不好,主梁有些问题。”
“已经很不错了”
赵乐宁挥手示意宫人推远些,敛了敛裙裾,在赵平身边坐下,“过两日就是舅舅生辰了,可有什么愿望呀”
赵平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希望明年,能将皇位禅让出去。”
赵乐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托腮问道“舅舅不喜欢做皇帝吗,为什么每年都许这个愿望呢”
赵平花了很长的世间来组织语言,手指不安地捻着刻刀。
“我知道我不是先帝的孩子,宫人们说话时,我听见了。而且,我太笨了。”
他有些低落的样子,“乐宁三岁就学会的东西,我到现在也记不住。阿姊待我很好,但我只想造房子。”
“谁说你笨阿娘说过,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不能因为我擅长的别人不擅长,就因此骄傲自大取笑旁人。”
赵乐宁指着那堆木料,有板有眼道,“你看你做的这些木工,我们练习十年也赶不上呢阿娘也说过,于营造之法来看,你是个难得天才”
“真的”赵平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不骗你”
赵乐宁又问,“那你不当皇帝后,要去做工匠吗”
“我想去工部。”
“那你想让谁来当皇帝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
赵乐宁像是遇到了一个难题,托腮冥思苦想了很久,说“要不,我替你做皇帝吧。”
赵平扭头看她,立即点头如啄米“好好我现在就去和阿姊说”
“等等,别急呀”
赵乐宁拉住他,“阿娘说过,做皇帝是很难很难的,连她也不敢轻易担起这担子,我觉得,我还需要很多年去准备。”
见赵平目光又黯淡下来,赵乐宁很快补充道“不过我会努力的,争取早点学成长大”
“好。”
赵平受到鼓舞,仿佛日子也不那么难捱了,立即许诺,“那我以后,要给登基的乐宁造世上最大最美的宫殿。”
“一言为定哦”
赵乐宁与他拉钩盖章,又翘了翘脚尖道,“不过阿娘说啦,做皇帝的话要将天下百姓的福祉放在首位,你知道什么是福祉吗”
赵平茫然地摇了摇头。
赵乐宁端起他身侧半成品的殿宇框架,笑吟吟道“就是以后再有水患或是风灾,我就让舅舅用营造的技法为他们加固河堤,改善房屋结构,使百姓有田耕,有房住,不再受颠沛冻馁之苦我们可以,一起为百姓谋福祉。”
“我我可以吗”赵平小声问。
“当然可以呀”
赵乐宁一脸真诚笃定,“你不知道若你站对地方,这门手艺有多珍贵呢”
远处,散步而来的赵嫣停住脚步,悄悄以肩抵了抵闻人蔺的臂膀,示意他往太极殿处看。
“散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