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半被无情打断,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飘零的文件纸张,砸了文熙淳满脸。
痛倒是不痛,就是觉得心寒。
“厅长亲自打电话慰问我,我这么大年纪还跟个孙子一样挨他教训,都是拜你所赐”
薄薄的纸张落得巧了,如利刃般的纸张边缘在文熙淳脸上划过一道细小的血痕。
害,感情就是,一级一级被骂下来了,最后所有的责任全落在这些底层小警员的身上了。
“是因为我去调查周嘉怡的案子么”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文熙淳更想从于副局嘴中听到确切答案。
“这案子四年前就结了,说是自杀那就是自杀,你是信不过法医还是信不过路厅长”
于副局被气笑,脸上的表情古古怪怪。
文熙淳勇敢抬起头,眼中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什么原因微微泛起了红,他很认真,且大义凛然,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告诉于副局
“在死者面前,谁的话都不可信。”
于副局瞪大了眼,似乎是没料到都这个份上了文熙淳还敢和他呛声,以至于不自觉的,心中暗生几分敬佩。
“我刚进警局的时候,我的带教老师告诉过我,一个好警察,就是不让好人受一点委屈,也不让坏人尝到一点甜头,但是现在,在我们管辖的区域内,或许真凶还在逍遥法外,死者却无人为她申冤,那么谁又能为她负责呢谁又能为这个社会的正义负责呢。”
“少给我摆龙门阵我莫名其妙挨了骂,谁为我负责了你自己想想,要是因为这件事丢了工作谁又能为你负责”可怜的桌子又挨了于副局一记铁拳。
“我们是警察,注定要遭受来自多方的舆论甚至是非议,这件事从我进警局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不需要谁为我负责,我只求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这就是文熙淳的答案,没有什么华丽辞藻堆积的朴素言论,也是内心最真实的回答。
于副局瞪着铜铃大眼,原本还在喉咙中翻滚的脏话瞬间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因为这句话令他回想起刚进警局时,在宣誓室内对着庄严的国徽领过那套崭新却也沉重的警服时,曾经对着国徽宣誓过的那番话
“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秉公执法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啊
说得真好。
“于副局,这件事我也有份,啊,童嗣也有份,如果您要处罚就连我们一起罚,我们绝无怨言,但案子还是要继续查,并且保证一切后果由我们承担。”姚景容笑了笑,更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童嗣
童嗣“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但我愿意承担任何责任,虽说人死如灯灭,听不见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但真相不容置喙,只有死者说了算。”
于副局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杯,望着绿色水面浮现出自己苍老的容颜,微微叹了口气,摆摆手,似乎是很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出去出去,不想看到你们。”
三人敬了个礼,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黄赳还在那鬼鬼祟祟寻摸什么,看到文熙淳,又是标志性的屁滚尿流扑了过来,抓起文熙淳的手摸摸看看
“头儿,你没挨揍吧,于副局说什么了。”
文熙淳抽回手,笑得阴阳怪气“说你这大方脑袋影响警容,建议你去做个削骨手术。”
“不可能,我妈说我头一点也不方,我是标准的瓜子小脸。”
“当你妈特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得明白,这是一种安慰。”
“头儿,素质。”
上午刚回警局,时差还没倒过来,下午几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徽大。
虽说周嘉怡坠楼案已经拖了这么多年,也就不急这一时,但文熙淳从来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更何况他觉得,意外和未来说不准就哪一个先来。
保安带着几人来到当年周嘉怡坠楼的钟楼,这里平时很少有学生踏足,一般是用来办展览或者举行大型活动,钟楼的顶楼是完全对外开放,也没有什么围栏,听保安说,周嘉怡不是第一个在这里坠楼的,之前还有个学生在这边拍照的时候也失足掉了下去。
“四年过去了,指纹脚印肯定已经被消抹掉了,或许所有的证据也都随着一起被岁月风干了。”文熙淳看着这宽阔的顶楼平台,心中一片死寂。
“这种事不用来你也该知道。”童嗣道。
“但是取证调查是必要程序,不管多久的痕迹,童嗣,你负责采集现场所有指纹脚印。”
“文队,我不接受报复性工作。”
四年,别说指纹脚印,就是血迹也风干的差不多,但几人还是勤勤恳恳在现场做着无用功,顶着寒风,迎着细雨,冻得手指乌青。
呜咽的风声中,奇怪的脚步声忽然响起,愈来愈近。
文熙淳站起身,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纤瘦的女人抱着几本厚厚的书站在后面,表情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