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齐伽久不见温绰玉再去浣花斋,就去卜梅园守着,终于拦到了平日里和温绰玉走得近的姐妹。
钱石榴匆匆从园中走出来,不防被人阻了去路,抬眼见是一个高大英武的俊俏小厮,似乎是浣花斋那边的。
“什么事”她语气有些焦急。
齐伽问“温绰玉最近怎么都没见出来”
“她生病了,我去请大夫呢,你是什么人别拦我。”
齐伽皱紧了眉,坚持问道“生的什么病”
“不知道,快让开。”钱石榴不敢说缘由。
起先她也不知道温绰玉犯了什么错,被关在屋子里好几天,昨夜还差点被人抬了出去。
隔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钱石榴不敢出去,只能偷偷听着,才明白了温绰玉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她不从还要卖到青楼里去,听着都觉得吓人。
后来温绰玉终于肯了,才被带了回去,钱石榴等人走了,才敢悄悄去看她。
床榻乱七八糟,被子被混乱堆在一边,人却躺在光秃秃的一边。
石榴走近摸摸她,才发现温绰玉发热了,烧到呼出来的气都烫人。
她慌没了神,想去主屋又听闻世子来了,不敢打扰,只好自己铺好被子,端来冷水替她一遍遍擦身子,才勉强留了她一条性命。
今早夫人终于让石榴去请大夫了。
真是造孽,人都快喘不上气来了,何苦把人逼到这个份上。
石榴可怜这个专情的女子,可惜世道吃人,就算是再慈眉善目的主子,转眼也能要了奴才的性命,到时她是死是活无人关心,梅夫人还会得一个给夫君纳妾,体贴不妒的贤名。
谁管那个“妾”的意愿如何,一条贱命罢了。
“到哪儿去请大夫我脚程快些,你回去照顾她。”
被齐伽的话拉回了神,钱石榴看着眼前人,愣了愣,说道“后门万寿街回春堂的大夫,这是牌子。”
齐伽拿过牌子一阵风似的就走了,钱石榴望着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想想温绰玉就要去伺候世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万事,要她自己看开些才好。
钱石榴转头照看温绰玉去了。
前院书房之中,江希晏还不知道自己的夫人给他准备了女人的事。
他此刻正心烦不已。
所谓的萧姨娘卧病在床当然只是掩人耳目,此时的山尽阁里已经没有了主子。
江希晏不知萧兰烬去了何处,只听闻他似乎得到什么消息,忽然间就消失了。
偏在阳陵侯抵京的时候,当初的计划被打乱,他自然不会痛快。
将信传回藏墨阁,申无咎已经动身,回信只说会带着萧兰烬一道回京城。
如此,江希晏也算勉强坐定了。
中秋将至,阳陵侯早已抵达了京城,就是往日骄奢淫逸也收敛了些,毕竟自己的江山如今泰半靠凤越守着。
整个大周都知道,如今还没人造反就是因为凤越还在。
至于阳陵侯,他是不会造反的。
凤家一脉世代为大周将领,子息也在一场场战役里逐渐凋敝,到了凤越这一代,只剩了他自己。
然而多年前战场上一次受伤,让他没有了延育子嗣的能力,天不假年,凤家注定是要灭族的。
帝位于他无用,如今能守着边关,也是因凤家忠孝节义的名声,他军功彪炳,足以写进史书千载流传。
凤越也是江希晏最想杀掉的人,他费心铺陈多年,就是要逐渐扼紧离火军的咽喉,但跟让离火军慢慢溃败相比,杀了凤越要快上不少。
届时,他就能堂而皇之地造反,再无人能挡住。
之后史书要如何书写,就看他的心意了。
温绰玉看过大夫,几剂药下去,病情总算是稳住了。
在喝药的时候,梅夫人还嘱咐小厨房给她熬了补身子的汤,就指着将她养得水灵点,早点送到世子的床榻上去。
温绰玉来者不拒,不管是什么东西,都麻木的咽了下去,但面色始终淡得像一张白纸,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钱石榴请了照顾她的差事,守在旁边看她的样子,心疼又没法子,只能劝她看开点。
“世子爷文武双全,又生的一副好相貌,京中闺秀多少想嫁进来还不能呢,既然你夫君已经过世了,这实在是一条最好的路子了。”钱石榴边说边端出一碗红枣雪蛤汤。
温绰玉听着钱石榴张嘴,却理解不了她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钱石榴却以为她是想通了,高兴道“想开了就好,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日子没有这么难的。”
说着,舀了一勺汤羹递到她的唇边。
雪蛤的味道让她想作呕,温绰玉竭力咽下去,一句话都没说。
修养了几日,那些金贵东西都没有白费,温绰玉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她又被唤去见梅夫人。
“嗯,若是再丰腴些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