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一愣,回答她的问题她问了什么问题从在霁雪堂开始,她分明还未来得及与谢无度说些什么话,一股脑只剩下担心。
她因这突然的变故而思绪凝滞,缓缓地在脑中转了一轮,也没想起来,她到底问过什么问题
而谢无度此刻如此正经,神色严肃,又仿佛是要回答她一些极为重要的问题。
谢慈抬眸,一双杏眼中的水雾还未消退,懵懂地氤氲出惹人怜爱的气质。她看着谢无度,眉头微微皱着,等待着他的下文。
谢无度亦看着她,直直地望进她眼底,仿佛要穿过她眼中那氤氲的雾气,看进她的心。
谢无度道“我先前曾在皇后面前说,已有倾慕之人。此话并非假话,是真的。”
谢慈怔住,眼神定定地看着谢无度。他有倾慕之人可是她与谢无度如此熟悉,对他的生活也算了解,他若是有倾慕之人她为何不知道
他瞒得这样好吗
“是谁家姑娘”她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所以要如此正式地告诉她么这位倾慕之人,还真是备受重视
只是谢慈眸色微转,不禁想这人有可能是谁他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交好的姑娘
谢慈呼吸都放缓了,忍不住思索他的这话。她急切想知道这个答案,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抗拒感。大抵是因为谢无度待她太好,也从来只待她一个人好,此刻忽然要冒出一个可能抢走这一切的人,谢慈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谢无度却话头一转“上一回,你说没有谁家兄妹会如此。”
他忽转的话锋让谢慈本就凝滞住的脑子再次停止转动,怎么一下子又说到这件事了
脑中似乎有万千思绪,但谢慈又迟愣地抓不住任何一点头绪。他到底在说什么她问过这些吗
谢慈懵懂地从头开始梳理,今日应约前去看击鞠,昌瑞伯府的世子夫人邵氏百般讨好,她便以为,他们梁家想要打谢无度婚事的主意。而后,她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因为谢无度这些年始终没有与女子亲近过,她以为谢无度不喜欢女子
她思绪一顿,掀眼看向面前人,在马车上她是问过谢无度,是否有龙阳之癖他迟疑了,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忽然遇到刺客受了伤。
这话题也便就此打住。
现下他要回答的,是这个问题是么
谢慈茫茫然地想,他是不是要说,他果真喜欢男子
所以他有倾慕之人,却没有亲近的女子,她也无从知晓,甚至于他能坦然地面对她。
谢慈睁大了眼睛,吞咽了两声。
“是谁家郎君”
“因为我待你并非兄妹之情,阿慈,我的倾慕之人,便是你。”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半晌的沉默。
谢慈猛地瞪大眼睛,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甚至疑心是自己方才听错了话。
他说什么他说
谢慈呼吸停滞,瞳孔震颤,看向谢无度。
他倾慕的人是她
不可是
谢慈重新呼吸,难以接受,她目光飘荡向四周,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但这不是梦,因为她的手被谢无度紧紧握着,她的手心贴着他的手心,温暖热意不停传来,告诉她,这不是梦,是现实。
可是他们是兄妹
谢慈朱唇微启“我们是兄妹。”
谢无度语气里带了些强硬“我们不是。你我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么”
血缘又是血缘
萧清漪选择了血缘上她的亲女儿,而抛弃了她这个做了十五年母女的女儿。而现在,谢无度又说,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纵然没有,可我从来只拿你当我阿兄。”
谢慈深吸一口气,有些着急,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样她在失去了阿娘之后,又要再失去阿兄了。她不想,亦不愿接受。
难道没有血缘,过去的十五年他们就不是兄妹了吗
谢慈好不容易退去潮气的双眸再次涌上漫天水雾,手心里的热意像火焰,灼烧着她。她意欲抽出手,被谢无度紧紧拉住。
谢无度道“你可以从现在起,不把我当做你的哥哥,而是当做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谢无度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甚少有这样强硬的时候,谢慈看着他,只觉得完全无法接受。她再次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谢无度毕竟是男人,力气比她大得多,他若是不想让她抽出手,她根本抽不出来。
谢慈看他,带了些委屈的神色。
谢无度就知道会这样,心软了片刻,他软下态度,也松了手上力气,倒显得比谢慈还要楚楚可怜“阿慈,我身上有伤。”
谢慈眸色微颤,看向他左肩处,脑中回忆起他伤口鲜血淋漓的模样,手上动作微顿。她看着谢无度,他待自己自然很好,从小到大都是,可是他现在突然这么说她心里很乱,乱糟糟的,像山崩地裂了似的。
谢慈别过头,终究是一狠心将手抽了出来,而后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