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太太这话,惹得曹雨薇噗嗤笑了,“还没成亲,祖母就要催生了,是不是辞儿和双儿不够闹人”
曹雨薇是薄镜城的妻子,育有一双儿女,大儿子薄无辞已经八岁了。
“没有没有,”吴老太太笑着一摆手,“不过嘴上说说,咱们不着急,有那两个皮猴在,就够闹腾了”
即便心里着急,也没有当着新妇的面催促的道理。
汤幼宁就在一旁,见老太太面容和蔼,不由自主也冲她绽开一抹甜津津的笑,高高兴兴接了见面礼。
头一回见家长都有这些规矩,长者赐不可辞。
吴老太太也没故意拿太过贵重的物件,双方一送一收,皆是轻松随意。
对比起女眷,薄老爷不好与之接触太多,只是一脸严肃地接见一番。
汤幼宁觉得,薄时衍大概更像他父亲一些,不过一个是冷淡,一个则是肃然。
反倒大郎君薄镜城,成日嘴角含笑,是最不像他们的。
远道而来,父子三人有话要说,没多久便去了书房。
女眷这边,薄无双小姑娘紧紧抱着曹雨薇,她年纪小,第一次离开娘亲身边过年,平时没怎么哭闹,见了人才想念得紧。
吴老太太担心汤幼宁怕生,让她先回白霁堂休息去,晚饭大家坐下来,再好好说话。
汤幼宁即使与不熟之人对坐,百无聊赖,也不会生出什么不自在的情绪。
不过老太太一番体贴,她乖乖谢过,回去待着。
回到白霁堂,秦婆子帮着把她的外裙给换下来,伺候洗漱歇息。
“我瞧着老夫人也是宽和之人,真是好极了。”秦婆子一颗心逐渐放进肚子里。
她就怕家中长辈不看好这门亲事,毕竟门不当户不对
汤幼宁侧目看她一眼,慢吞吞道“奶娘担心他们不喜欢我”
“王爷喜欢就成了,”秦婆子低声解释“南尧那边,顶多逢年过节书信往来,兴许几年才能接触一回呢。”
“是这样没错,”汤幼宁一点头,抿着小嘴嘀咕道“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去南尧玩玩”
京城里土生土长的小娘子,哪里都没去过。
薄时衍书房里处理公务时,经常会提到大堰各地。
南边什么样,北地又是如何冰封万里,她一概想象不出来。
秦婆子一听这话,是玩心又起了,笑道“有机会总能去的,不过王爷估计走不开,娘子可别拿此事去闹他。”
摄政王日理万机,要出远门想来不容易。
汤幼宁明白,这会儿只是顺嘴提到这个话题。
她自然而然想到了蒲兰谷,那里是收养她娘亲的药谷,必定要去走一趟的。
女子婚嫁,要认识那么多男方的家人亲戚,担忧他们不喜欢不接纳自己。
反过来看男子,就轻松许多,甚至她家里没人了,薄时衍总不能连蒲兰谷都不肯去看一眼吧
湘宜忽然从外间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还有一本小册子。
这是范子悬送来的,来自于陆谦颜的亲笔信。
陆神医就在府里住着,却不想见她,居然用写信的方式
汤幼宁伸手接过,展开一看,不由愣住。
“怎么了”秦婆子见她面露惊讶,出声询问。
汤幼宁手里捏着小册子,“奶娘,陆神医要给我送嫁妆”
陆云苓是蒲兰谷的人,且不说算不算陆谦颜的妻子,起码她还是陆家的义女。
义女的女儿出嫁,如何能跟蒲兰谷脱开干系
陆谦颜在年前就传递消息回去,做了筹备,现在东西都已经运送到京城来了。
药谷施恩甚广,不敢说多么富有,至少不缺银钱。
甚至,他所送的最有价值之物,还是那些千金难求的灵丹妙药。
汤幼宁看完了册子上的名录,蹙眉道“怎么办呢”
东西太多了,她不能收。
对于陆神医此人,她很难将他视为寻常的医患关系,不寻常,却又说不上亲密。
与他牵扯不清的是娘亲,她充其量是顺带的沾亲带故。
往好了说,算是亲戚,往坏了说,就是陆谦颜痛苦的根源之一。
身为陆云苓的女儿,体内另一半血,归属于另一个男人。
汤幼宁同情陆谦颜,但无法感同身受。
那些过往她不曾参与,知之甚少,甚至对于生母,都全然没有记忆,他的任何情绪,都不该由她来承接。
不论是迁怒憎恶,或是遗憾愧疚,陆谦颜要是想补偿陆云苓,不应该转到她这里来。
汤幼宁让湘宜跑一趟,留下了信件,把册子给送回去。
她不要蒲兰谷的嫁妆。
这一去一回,没有耗时多久。
湘宜把避而不见的陆谦颜给带来了。
银发苍白的男子,身上裹着一件羊羔绒斗篷,看上去确实大病初愈。
范子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