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分身罢了。”
“别急着杀我,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哪。”
心魔的声音很快消散,“我们会再见的。”
谢殊疯狂地寻找着尸堆中还有没有幸存者,然而没有,所有人都死了。他们面容扭曲,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魂魄都被燃烧殆尽。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雨水从山上流下来,却是血红色的。
谢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上清宗的。
他在宝华峰下跪了五天五夜。
师尊不愿见他。
师妹生辰的那天,他托人将准备已久的礼物送过去,自己则面色苍白地继续在原地罚跪。然而想了许久,师妹的事终究要有个了断,他也终究很想很想再见她一面。
犹豫许久,他缓缓站了起来。
沈襟从林子里飞出来,一剑刺向他心口,“你就这么满身血污地去见她”
谢殊没有躲,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你说得对,我不配见她。”
“到底发生什么了”沈襟皱了皱眉,“你这副样子”
谢殊没有解释,只是又跪了回去。
他眼底是夜一般的漆黑,深沉无光,看人时都没有聚焦。
一头乌发狼狈地披散在身后,上面沾了鲜血和污泥,他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清理。苍白的脸上全是细小的创伤,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表情却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他这副样子,就连沈襟都认不出他是当年那个孤傲的师弟了。
沈襟蹙了蹙眉,一挥袖,甩出一把灰暗的铁剑来。那剑落在泥地里,发出闷闷的声响,上面爬满了铁锈,连一丝灵气也无。
“还记得它吗”
谢殊闭上了眼。
是月火流离,他的本命剑。
“你当年之所以去北域,是不是也为了洗剑”沈襟目光锁着他,“师弟,你以为瞒着我们所有人,事情就能够解决么”
“本命剑蒙尘,道心亏损,这些年来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再这样下去,你这把剑都要断了”
沈襟的目光如刀,声声叩问着他的心。
谢殊缓缓看向了泥地里的那柄剑,上面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这意味着它再也无法响应它的主人了。
“是为了小师妹,对吗”沈襟的目光淡了下来。
两个人一时沉默无言。
良久,沈襟走了过来,一只手按在谢殊肩头,“今日是她的生辰,你去见她,这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带过去了。”
谢殊怔了怔,感觉一股灵气注入了自己识海。
“先忘了这些事吧,一个时辰后,你再回来负荆请罪。”
沈襟暂时封存了他的记忆,并且将他身上的血污去除。谢殊默然接受了这一切,他想着,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放纵的机会吧。他想以正常人的身份出现在小师妹面前,而不是一个身负血债的半人半鬼的怪物。
哪怕这自欺欺人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也足够了。
他闭上眼,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疲惫。
尹翩翩赶到宝华峰的时候,谢殊整个人都陷在淤泥里,膝下已经跪出了两个深坑。因为前几天下了暴雨的缘故,山上的泥水混合着落叶淌下来,空气里散发着一股腐烂而潮湿的味道。
他看上去狼狈极了,以往一尘不染的衣摆上沾着污泥,肩头也落了许多枯叶。脸清瘦了一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显然还没好,衣服上洇出深浅不一的血红。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眼底是一片了无生意的灰暗。
“你倒是说呀”掌门师兄焦急地踱着步,“那三百名弟子的死,究竟是不是与你有关还有那个山洞,里面是不是藏着魔族余孽”
“师弟啊,你可真糊涂这些年,你莫不是被鬼迷了心窍”
见谢殊一句也不辩解,尹翩翩只能冲过去先拦住掌门师兄,“师兄你说什么呢谢师兄怎么会是那种人”
“就算找到了他的发带又能说明什么谢师兄肯定不是杀人凶手啊。”
她有些无奈,将掌门师兄拉到一旁,“杀人的肯定是魔族余孽,而谢师兄,没准就是被他们陷害的”
她已经想好了说辞,打算替谢殊辩解,顺便把十年前他堕魔失踪的事也一并掩饰过去。这是她一路上思考的成果,只要谢殊配合她,不多说一句话,危机自然能够解除。
掌门师兄似乎也被她的话说动了,他眼中浮现出一丝为难和哀痛,“我又何曾想真的怀疑谢师弟,只是这件事师尊他老人家都已经知道了,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恐怕难以向他交待啊。”
“师尊也知道了”尹翩翩瞳孔微张,她没想到闭关已久的鸿熙仙尊也会过问这件事。他是这个世界的武力天花板,恐怕不好糊弄啊。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似地,宝华峰上的结界一道道开启,仿佛地震了似地,自山顶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
一道长长的望不见尽头的阶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阶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