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寻也该寻回来了,怎的还不见人”
刘进忠躬身赔着笑“太后息怒,许是陛下看书看得太专注。不然不然您先回慈宁宫歇息,待陛下回来,老奴与他通禀一声,陛下仁孝,定会亲自去慈宁宫给您请安。”
许太后不语,只眯眼上下打量了刘进忠两番“你如今在皇帝跟前当差,真是越发长进了。”又拨着腕间珠串,老神在在道“今日等不到皇帝,哀家哪儿都不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进忠也不敢再言,刚要吩咐小太监给太后再换一杯新茶,便听殿外传来动静“陛下驾到”
“陛下万福。”
风拂珠帘,殿外也飘来宫人们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苍天菩萨,刘进忠长松一口气,这位祖宗总算是回来了
再看许太后那边,已然搁下茶盏起了身,大步朝外走去。
“皇帝,你可叫哀家好等啊”许太后嘴里念叨着,当看殿外大步走来的儿子时,女人对细节的敏锐叫她眉心微拧,皇帝这面色好似瞧着有些不对劲
“儿子拜见母后。”裴青玄施施然给许太后请安,余光瞥向一侧的刘进忠。
刘进忠则是一脸“太后娘娘执意要等您,奴才也没办法”的无奈。
裴青玄敛眸,上前扶着许太后入殿,神情温润“母后才病愈不久,若有吩咐,派个人告诉儿子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哀家哪有那么柔弱,从前再重的病都熬过来,如今不过肝火郁结,休息两日就好了。”许太后嘴上说着,目光不动声色地瞥过皇帝衣襟上的明显褶皱,以及那淡淡传来的清甜脂粉香。
那缕香气极淡,寻常人不一定能察觉到,然许太后在闺中时便爱制香调香,这些年下来于香味分辨上十分敏锐,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女人身上的气味,而且是位年轻的小娘子。
待母子俩入了座,宫人奉上新茶,许太后扫过殿内众人“哀家有话与皇帝说,你们先下去。”
刘进忠抬眸看了上首的皇帝一眼,皇帝略略抬了抬手指,宫人们才挽首退下。
先帝好奢华,紫宸宫里也装饰得金碧辉煌、珍宝繁杂,裴青玄住进来后,将那些华丽奢靡的装饰摆件等统统撤了,添置了些书架与兵器架,各处又摆些古朴典雅的花草盆景,一改从前奢丽浮华之风,变得庄重威严。
从前许太后每次来紫宸宫,总觉得先帝奢靡太过,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摆件看得人眼睛疼。可现在没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她又觉得这紫宸宫太过空旷清冷,连带着面前的皇帝也显得没什么人味儿,这样一比的话,她倒宁愿紫宸宫还是从前那样,起码坐久了不会觉得冷
哪像现在,坐在这清幽寂静的偌大宫殿里,明明嘴里喝着热茶,却觉得冷空气无孔不入地渗进每一寸皮肤。
就如同面前的皇帝,从前多贴心纯善一儿郎,像块打磨细腻的暖玉,言行举止处处妥帖,叫人如沐春风般。
可现在呢,表面瞧着也像玉,内里芯子却凝成了寒冰,待得久了,就被那由内到外散发的寒意激得起脊背发毛。
她这边看着龙章凤姿的年轻帝王出了神,直到对面掀起眼帘“不知母后来紫宸宫是为何事”
许太后回过神,嘴角撇了撇“我还能有什么事。”
她伸手点了点桌案上的那本红绸封皮的册子,拉着脸道“尚宫局呈上的选秀册子都搁在你案头小半月了,你可曾看过”
裴青玄执起茶盏“才开春,朝堂政事繁多,一直不得空。”
“是不得空,还是你又想糊弄我”许太后哼着,眼神又飘过皇帝衣领那片褶皱,越看越像是被人的揪出来的。默了两息,终究没忍住开了口“刘进忠说你方才去藏书阁了,怎么没见你带书回来。”
裴青玄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并未寻到合心意的书,是以空手而归。”
许太后盯着这张如玉清俊的脸,心下郁结,瞧瞧,他如今对着亲生母亲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了,这还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儿么
“你如今大了,也不把我放在眼中,可以随意诓我了。”许太后凄然扯了下嘴角“你要是嫌我管得多,那我也随你父皇一样,搬去兴庆宫颐养天年罢了。”
裴青玄垂下眼,语气恭敬“母后这话实在折煞儿子了。”
“那我再问你一遍,你一上午真的是去藏书阁了”许太后握着白玉珠串,一错不错盯着他。
裴青玄眉心微动,缄默不语。
许太后眸光颤了颤,呼吸也急促起来“你去找阿妩了“
对座仍是沉默,而这沉默已然表明一切。
这下许太后再按捺不住心头怒意,抬手就将腕间珠串照着皇帝的面门砸去“你你这个混账我先前与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么”
裴青玄并未闪躲,生生受下这一击。
珠串自他额上滚落在玉色袍摆,他长睫低垂,面上如春日静水般平静温和“母后消消气。”
他捻起那串白玉佛珠,起身走向许太后,犹如仁善孝子般,毫无愠色地将珠串双手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