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年龄,再想想棉纺厂如今连影子都没有了,这些陈年旧怨,也确实无法追溯了。
电话挂断之后,唐镜反而睡不着了,他起来跑到书房,从书柜最下方的一个收纳盒里翻出了一本相册。
几天之前,他整理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收纳盒,收纳盒是半透明的质地,隐约能看到相册。但这个小细节很快就被他忽略过去了,接下来的几天,陈玄融一直给他补课,他留在自己房间里的时间就不那么多了。
唐镜把相册捧到床上,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一张合影,一群人在芥子园的前院里,最中间坐着的人是一身月白色宽袍的严壑。
严壑跟现在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英俊、威严、气场慑人。
紧挨在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也穿了一身宽袍,板着一张精致的面孔,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他盯着这张小脸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年少时的唐十一。抛开装束,他的面孔跟自己年少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唐镜数了数簇拥在严壑周围的人,足足有十六个,除了两三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其余的都是年龄比小唐镜略大一些的孩子,他们穿着相仿,他连陈玄融是哪个也认不出来。
都是不认识的人。
再往下翻,有严壑把着唐镜的小手写字的照片,有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打拳的照片,也有两张莲花峰上的风景照竹林、飞来桥、云雾中的芥子园,宛如仙境一般。
最后一页,是他被一个眉目英朗的青年抱在怀里,脑袋上还戴着一个树枝编成的小花环,他一只手勾着青年的脖子,正笑得开心,那笑容让唐镜看了,都觉得甜。
不知道这一个是不是周重明。看年龄倒是像,但唐镜对师门里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一时间倒也不能肯定。
当天夜里,唐镜梦到了照片上的青年。
在梦里,他仿佛变成了照片上那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正围着一处假山石嘻嘻哈哈地跑着,身后有人在追他,一边追一边骂他,“小混蛋我一共就养活了这么几只凤尾蝶,都被你捉光了你知道养这小东西多难么”
从假山缝隙里看过去,唐镜看到追他的正是照片上抱着他的那个青年,他嘴里说着狠话,却有意放慢脚步,眼神里也透着纵容和宠溺。
这样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跟唐徽一起游戏的情形。
唐徽是上初中的时候被外婆家接走,住了大半年才回来,从那之后,他对唐镜的态度就有些变了,多了些许的防备。他外家还调了两个表兄弟跟他同班读书,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亲兄弟之间反而慢慢疏远了。
但在那之前,唐徽对他真的不错。
是个合格的好哥哥。
早上醒来的时候,唐镜的眼角有点儿湿。
他有点儿想家了。
其实他父母也注意到兄弟间的暗潮涌动了,但他妈妈是唐徽的后妈,拦着唐徽不让他跟外家接触,外人会有闲话的。他爸爸又不太把唐徽的外家当回事儿,那些人的挑拨他也不放在眼里,觉得亲兄弟怎么说都比外人亲密。
他在等着他们兄弟俩自己消化这些危机。
可惜
大概是这个梦让他想起了以前,起床之后唐镜的情绪就不大好。
陈玄融跟他约好了过去听课的,结果他拖拖拉拉,陈玄融电话都打了两个,他才磨磨唧唧地出了门。
时节已经到了腊月了,唐镜从自己小院里走出来,看到远处的小路边有两株梅花已经绽放了。
芥子园比外面温暖,梅花也开得比外面更好。
唐镜站在树下欣赏了一会儿,就听头顶上扑棱棱一阵响,他抬头,就见一只喜鹊大小的木鸟拍打着翅膀从他头顶飞了过去。
它的两只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在晨色里泛着淡淡的光,看上去灵气逼人。
唐镜目送它离开,发觉它前进的方向并不是严壑或者陈玄融的院子,一时猜不出这东西到底是出来干什么的。
芥子园里很多东西他都不明白,这让他既戒备,又有些丧气。
他来得迟了,但陈玄融并没有生他的气,反而露出有些紧张的表情看着他,“休息的怎么样”
唐镜莫名其妙,抬手抹了一把脸,“是有黑眼圈吗”
“不是,”陈玄融忙说“小脸光溜溜的,特别好看呃,有没有想起什么”
这问的就是唐镜失忆的事了。
唐镜犹豫了一下,对他说“我梦见我小时候的事,我抓蝴蝶,然后有个人追着骂我”
陈玄融愣住了,然后流露出有些唏嘘的神色,“那是大师兄。他那个时候刚开始学习催生植物的符咒,在自己院子里养了好些南方的花木,又托人搞来了一些大山里才有的稀有蝴蝶,后来好些都被你给祸祸了”
唐镜傻眼了。
他以为的梦,难道是这个身体残留的意识吗
“大师兄生气了吗”
陈玄融哑然失笑,“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