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手洗脸,换上无菌服,进入重症监护室,而其他人依旧隔着玻璃望着。
路南溪看到,老太太在关睿的呼唤下睁开了眼,神情却还是茫然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说了什么话。
关睿确实叫醒了老太太,只是话没能说上几句。
老太太好像很困倦,喊他一声“睿睿”
他赶紧抓住老太太的手,“是我,奶奶。”
老太太闭上眼,他就说“奶奶,你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累”老太太深深吸气,好像呼吸也要花费很大力气,几秒后又睁眼,“这是哪我想回家”
关睿说“这是医院,等您好点儿,我们就回家。”
“想回家”老太太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忽然又问“南溪呢”
关睿说“她在外面,您看”
他指给老太太方向,然而,老太太已经闭上了眼,再次昏睡过去。
这下子,无论他如何叫,老人都没一点反应了,只有心电图上的波形,还能表现出一点微弱的生命力。
关睿从icu出去,关正航立刻过来问他老太太都说了些什么。
他如实相告,末了看向路南溪,“奶奶还问你了,她想回家,还想见你。”
路南溪这阵子眼泪一直在眼圈打转,听见这句就破防一般,泪水一下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她别开脸,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下。
关睿又对关正航说“奶奶真的很想回家,我觉得”
他顿了顿,始终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我不想她一直被隔在里面,她现在应该和家人在一起。”
中间这道玻璃墙,虽然很薄,但却阻断了老太太和家人的接触,他并不想老人一个人呆在这样的地方。
其实这个想法,一开始医生也和关正航提过,是关正航坚持要不遗余力救人,医生才将老太太转入icu。
医生说,有的病人,最后在icu过世,亲人只能隔着玻璃墙看,如果病人清醒的话,到最后没人陪伴,会觉得很孤独,这样的结果无疑是非常残忍的。
关正航隔着玻璃又看了会儿老太太,然后说“不然,转到普通病房吧。”
出院这个决定关正航是做不了的,出院就代表放弃了,其他人心里也都清楚,能做出转到普通病房这个决定已经很不容易。
老太太被转入普通病房后,并没能摆脱那些管子和线,照例是在旁边放心电监控仪器观测生命体征,人依旧处在昏迷中。
病房内空间还算宽敞,气氛却依旧沉闷。
晚上刘英做好饭拿来,但几个人都吃得很敷衍,饭后关睿坐在沙发上,关正航终于同他提起打架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是寰亚的首席执行官,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人打架这种事传出去会有什么影响”
关睿没接这个问题,只说“我会处理善后。”
关正航叹了口气,刚想再说什么,病床边传来路南溪的声音。
“奶奶,您醒了”
几人都立刻起身凑到了病床边。
老太太半睁着眼睛,人显得还是有些迷糊,低喃着“天亮了吗”
窗外天色已经全然暗下来,路南溪鼻尖酸涩,轻轻拉住老太太的手,却说不出话。
“睿睿”老太太想到的第一个名字,还是关睿。
关睿立刻在病床另一边,小心地拉住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努力睁大眼,又看关正航,“正航”
“哎,妈您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关正航喉头也发涩,话说得艰难。
老太太嘴巴动了几下,却只有气音。
路南溪视线有些模糊,怕自己哭出来,她咬着嘴唇,又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涣散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动了下,小声唤“南溪,南溪今天,你和睿睿,不是订婚吗”
因为气短,老太太一句话要分几次才能说完。
路南溪和关睿对视了一眼,她很快就收回视线扯出笑容,对老太太说“奶奶,您糊涂了吧,订婚是明天呀。”
老太太垂着眼,好像在思考,“是我记错了”
路南溪说“明天就是订婚典礼,所以您得赶紧好起来,您还得穿新衣服呢”
“对,我还还有个新衣服”老太太虚弱地笑了下,“我得穿新衣服,参加你们的订婚典礼我的新衣服呢”
老太太的新衣服被刘英带着,拿到了病房来,刘英这会儿闻言赶紧将衣服拿过来,路南溪拿在手里,捉着老太太的手让她摸。
“这是您的新衣服,可漂亮了,明天就能穿了。”
老太太摸到衣料,满意地闭上眼,过了会儿又慢吞吞地呼出一口气,“明天,我起来,要穿的,小刘,你给我收好”
刘英在旁边擦着眼泪,应了一声。
老太太短促地喘着气,“我休息一会,等下等下,和你们聊。”
路南溪眼前一片模糊,她听见关睿对老太太说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