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贫瘠,人烟较稀。
莫说是客栈,便是驿站,日落之前,他们亦寻不到。
好在,随行多军人,就地扎营,不在话下,半个时辰余,暮光散落、星河迭起时,空旷的平原上,支起一顶一顶的帐子。
帐子还未支好时,姚蓁坐于马车中,听见有人议论云云,说要去山林中打猎。
待她入了帐子后,因为女眷营帐与主帐距离较远,便不知晓猎没猎到。
随着暮色四合,火光四起,姚蓁渐渐嗅到一股炙肉的香味。
那香味十分浓郁,姚蓁垂眸,手指抚摸自己的腹部,察觉到饥饿。
她掀起帐帘,走出去,脚步微微一顿。
几步之外,秦颂双手捧着一只用油纸裹住的烤兔,目含远星,温和地看着她。
秦颂生得亦俊俏。
虽不及宋濯那般,但在盛京时,也是女娘们集会时经常挂在唇边的人物。姚蓁往先在宫中,常常听到姊妹们的议论。除却家世不那么好外,他再无让人可挑剔之处。
家世的那点不足,也被他春闱中第所弥补。
此时,他的长袖被山风猎猎鼓起,温润的声音,落在姚蓁耳畔
“殿下,可曾饿了”
姚蔑早先便撒了欢,跑得没了影,宫婢寡言,亦不知询问她是否饥饿,她亦少语,未曾主动提及。
若不是现今秦颂来,姚蓁几乎以为自己要被遗忘了。
她眼中蓦地闪过一汪泪花,缓步行至他身侧,用力点点头。
烤兔有些烫,秦颂用纸抱住一只腿,拆卸下来,递给她,手指贴在耳垂上,温声道,快趁热吃。
姚蓁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味道其实并不怎么样,没有盐调味,微微有些腥膻,好在肉质鲜嫩。
姚蓁抿了几口,温热的食物入喉,将她的鼻尖熏地发酸。
她眨眨眼眸,敛去眼底的泪,唇角漾出笑意“好吃”
秦颂看着她笑,便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姚蓁将口中食物咽下,问他“秦公子亦去打猎了么”
秦颂摇摇头,贴在她耳侧“前些日子大雪封山,哪有什么猎物。便是有,也未见得可以吃。这只兔子,是我从山中农户手中买下的。”
姚蓁了然地颔首,两人头挨得极近,鬓发被山风吹起,掠过彼此的脸颊。
秦颂抿唇,看向她,嘴唇微动,似是要说些什么。
蓦地,两人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回眸,拉开一些距离,见苑清疾步走过来,给他们二人依次行了礼,对秦颂道“公子,我们公子寻你,说是有要事相议。”
秦颂眉尖轻蹙,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顿了顿,他颔首,应声道“殿下,咏山先告退了。”
他将烤兔全数递给她,便随苑清匆匆离开了。
姚蓁捧着烤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思忖一阵,折返回帐中,将烤兔递给婢女,自己披上氅衣,往主帐那边行去。
沿途生着许多篝火,火光摇荡,驱寒又照明。
姚蓁不知宋濯的营帐具体是哪一幢,回忆着方才苑清与秦颂离去的方向,辨认一阵,缓步行走。
周边的人穿梭忙碌,无人注意到她,亦无人注目她。偶尔有人的目光不经意瞥过她,怔忪一阵,便会自觉地垂低视线,伏地行礼。
穿着一抹碧色,从人群最密集处,穿行过去。
人渐渐少了,火光自然也暗了,姚蓁渐渐有些看不明晰前路,脚步放的愈发缓。
旋即她在一间营帐前,看见了宋濯的长身玉立的身影,他身披一件玄色披风,微微抬着头,似是在观测天象。
姚蓁顿了顿,下意识地想逃离,却因未看见秦颂的身影,仍旧放心不下,止住脚步,行至宋濯身侧。
她和他隔着几步的距离,盯着他看了一阵,确认他脸上没什么危险的神色后,柔声开口“宋公子。”
宋濯闻言,垂下视线,目若寒星,看向她,眉宇间压迫感扑面而来。
姚蓁避让开他的视线,抿抿唇,温声道“你可曾见到秦公子了”
宋濯平静地挪移开视线,下颌点点面前的营帐,淡然道“在营帐中。”
姚蓁看他,目露感激之色,鬓边钗的垂珠被风吹得颤抖“多谢。”
宋濯不应。
她踟蹰一阵,在走进帐子中与不走进之间纠结一阵,抬手掀开帐帘,躬身迈步进去。
她走了几步,尚未看清帐中全貌,火光闪了闪,忽然熄灭,帐中霎时一片幽黑,什么也看不清,姚蓁抬手晃了晃,未能将浓黑搅动起一丝波澜。
她蹙眉,探手摸索一阵,触碰到帐子篷布,借助篷布延伸的方向,小步往外挪移着,因为惊慌,口中下意识地唤“宋公子”
她眼不能见,只听见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一阵细微的破风声传来。侧耳辨认,应当是有人掀开帘子走入,便柔声解释道“烛火忽然熄灭,帐中好黑,我瞧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