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遭,宋濯愈发受敬重。
而他面冷,众人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观望。日子一长,竟将他传得神通广大,乃是天上某某仙尊的弟子转世。
姚蓁也终于得了闲。
宋濯是哪位仙尊的亲传弟子,她并未留心。
她今日有些雀跃秦颂的话本子她才去取来,还同他说上了几句话,心满意足地返回寝殿。
公主、太子临时居住的寝殿内,轩甍上堆积着厚重的雪,如同数张厚重棉被堆叠在一起,瞧上去十分有重量。
也的确很重前夜将一间偏殿的瓦片压破,漏了整夜雪水。
姚蓁甫一踏入寝殿,便见姚蔑正站在搭着的木梯旁,一身暖融融的鹅黄衣裳,指挥屋脊上战战兢兢的黄门修补屋顶。
听见脚步声,姚蔑回眸,少年人稚嫩明媚的脸颊绽出一抹笑容“皇姐”
姚蓁弯唇笑了笑。
她袖中收拢着秦颂给的几册话本,有些重,便没有同他多说,小步迈入殿中。
姚蔑没多想,退开开几步,仰着头看了屋顶上的人一阵,见他迟迟修补不好,有些微怒“你到底行不行”
黄门伏在屋顶,两股战战,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姚蔑烦闷地叹息一声,余光略见姚蓁的一角红裙,眨眨眼,招手让那黄门下来。
他悄声道“别修了。你去宋濯公子院中,将他请来,就说有要事与他相议。”
小黄门点点头,一溜烟地跑出门。
黄门来请宋濯时,他正在书桌前看着策论。
闻言,他放下策论,手指搭在桌上,不语。
他身上气息太冷,又有传闻在身,颇为神秘。黄门有些敬畏,不敢看他,亦不敢出声,弓着腰身候着。
良久,宋濯缓声道“太子寻我,还是公主寻我”
黄门磕磕绊绊道“太、太子”
他抬手擦了擦额间汗。
宋濯睨着他,指尖轻轻叩了叩,发出不太明晰的响动。
他低眉看着面前空空的桌面,随即站起身,淡然道“走罢。”
黄门如释重负。
“诶,好的”
他们走出门时,苑清正抱着高高的一沓被褥衣物,朝这边走来。
瞧见宋濯,他艰难的侧过头,问“公子,这些同往常一般处置么”
宋濯淡淡瞥了一眼,轻声应“嗯。”
衣物中,一张轻薄的帕子悄然滑落。
苑清余光瞧见,足尖挑起,将那帕子重新放入衣物堆中。
宋濯走出两步,忽然顿足,想起什么似的“天寒,冬衣不足,那件白色氅衣暂且留下。”
说完这一句,他便离开了。
苑清看向怀中衣物,将那件前两日被公主洗净送回的氅衣挑出来,面色复杂,艰难地回眸,看他背影一眼,眼眸中充斥着一些、似乎是像瞧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事的神情。
然而宋濯一身竹青衣裳,脊背挺直如翠竹,并未有任何迟疑、后悔的举动。
苑清叹了口气,摇摇头,将氅衣收好。
余下的衣褥,皆命奴仆丢了。
宋濯迈入公主寝殿。
殿外,百无聊赖等待着的姚蔑瞧见他,迅速起身迎上去“君洮兄”
他看见救兵一般,小跑着接近,绘声绘色给他描述昨夜形势之惨状,请求他帮忙修整。
宋濯滞了滞,沉吟片刻,答应了帮他指挥。
宋濯行事向来妥切,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踩着梯凳,远远瞧上几眼轩甍。
即使是这般不雅的动作,由他来做,丝毫不失君子风范。
观察一阵,他走下梯凳,略一思忖,话语简要,语速沉缓,很快便指挥着几个侍从,将屋顶的漏洞给补全。
姚蔑越发雀跃,为了赞美他,滔滔不绝道“昨夜忽然漏水,将皇姐吓了一大跳,下半夜基本没怎么睡,我们将榻挪开,她才肯睡下,多亏了君洮兄帮我们修好”
宋濯垂着眼睫,待他说完,缓声道“漏水的这间,是公主的寝殿”
姚蔑道“对呀对呀”
宋濯抬头,瞧见侍从将最后一片瓦填好,沉声道“太子,劳烦你进殿一趟,看看是否还漏水。”
姚蔑才要应,他又补充道“当心,瓦片不牢固,莫要被砸到。”
姚蔑惜命的很,一听他这样说,当即便不乐意进去了,指着几个黄门让他们进去看。
宋濯淡然出言打断“我去罢。”
姚蔑看向他的目光中,崇拜之情又多了几分。
宋濯迈入殿门。
天色阴郁,正殿中光线晦暗,唯有书桌前点着一盏灯,姚蓁正捧着书册,入神地读,连镇纸歪斜在桌案边侧都未曾注意。
她今日似乎悉心装扮了自己,唇点胭脂,眉若远山,身上一件洒金榴红宫裙。
宋濯瞧了她一眼,视线便从她身上滑过去,落入一旁的偏殿门扇上,欲走入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