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软心肠的人,就养成了总喜欢把自己装作迟钝,不解风情的性格。
所以他总是这么照顾我,恨不得把我的安危情绪放在他之上。
徐舒把最后一大盆麻辣香锅端上来,放在餐桌的最中央。
徐舒看着女儿,也高兴“都是你爱吃的,瞧你这两天折腾的都瘦了。”
“多吃,可别让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掉下去。”季之恒给她的饮料插上管,放在云迹的手边。
云迹举起自己的饮料,对着另外三个家人说“来嘛,干杯”
“这又没什么事儿的,你说说。”徐舒忽感动容,她嘴上说着,却湿润了眼眶,举起自己的茶水。
一家四口各自的饮料在桌子中央相碰。
“没什么事,但是今天高兴,就要庆祝。”云迹说完,使劲吸了一口自己手里的果茶,愉快地眯起了眼睛,像两轮弯月牙似的。
“吃吃吃,别等菜凉了。”
“对,云迹,来,先来个鸡翅。”
“咳咳,妈,这香锅太辣了”
“今天是依着朵朵的口味来的,你辣就多喝水,你爸不是买那么多呢么。”
托你的福,我现在很幸福。云迹很幸福。
吃完午饭,云迹返回卧室继续写刚才没有写完的。
至于冯燕母女,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明明自始至终,我才是受害者,怎么云涛车祸去世,倒成了我害的。
云美昕找上门找的刚刚好,这笔账我还没和她算。
如果她以后再敢找我,我一定和她没完。
我比你自私得多,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
你说,那天上午云涛带着我去兜风散心,真的是因为他爱我吗
未必。
他这些年眼见着自己的后妻和小女儿打压,欺凌我,却一直不为所动,任由发展。
所以之后看到我那副半死不活的精神状态,他愧疚了,自责了。
他知道我那个样子与他脱不了责任。
如果你将这算作父爱的话
要是在那场车祸里死的是我,那么他施舍的这点父爱,会害我一辈子。
我无法猜测,如果当初他没有护住我,他能不能幸存下来。
死者为大,他已经去世了,我不再计较他对我的伤害。
但是那天妈妈说的话让我有了另一种角度的思考。
她告诉我,即便云涛是为了我死了,她也不会原谅他。
因为如果不是他那样对待她的女儿,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他让她的女儿这么痛苦,这些不是生死就能抹去的。
可是云涛已经没了,再多的纠葛责任,也无从追诉。
你说生活,有时候并不是事事都能探讨出答案的,对吧。
“嗡”
这时候,十层的飘窗外,忽然穿过一阵飞机轰鸣的声音。
云迹停笔,往窗外看去。
苍白色的冬日昼空,渺小的客机划过天幕。
她缓缓回头,在信纸的最后写下。
最后,至于骆杭
从我回家,这些天去医院检查,最后到现在。
我一直没有联系他,他也没有。
他那天一直在对我道歉,我从没见过他那么挫败邋遢的样子。
我还以为,他无论怎么都会恣意傲气。
我知道,他没有错的。
如今我捡回了所有记忆,现在我终于能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喜欢来的毫无依据。
那是死去很久的爱慕得以复活的印证。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商场,我站在他身侧仰头看他。
我那个时候恍惚觉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就以这个角度看过他。
现在明白了,那年在楼梯口,他扶住要跌倒的我。
而我,就是以那个视角望他的,一眼钟情。
我会不会伤了他的心呢。
我其实,是不想让他再那么难过下去的。
可是拾回的记忆太过复杂,我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不过,我能向你承诺的是。
这份感情哪怕经历冰封,也一直没变。
我现在,要比以前,还要喜欢他。
云迹写到了信纸的最后一行,她抒了口气,看着自己写了满满三页的信。
写完了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竟然给以前的自己写信。
云迹带着无奈的笑,把信纸折好,最后夹在了那本日记本的里面。
算是对“坦克小姐”的回应了。
信“寄出”,这本日记迎来了圆满的结局。
她从抽屉里找回了那挂锁,套好,手指一压,“咔”的一声,日记本再次被锁上。
就在云迹要把日记本放到书柜里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