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淳招手。
助理远远走过来,将一份装裱精致的合同附件,递到黎雪阳手中。
富淳重新填上烟丝, “这些小事儿呢,你看着来,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他跟黎雪阳的合同签得十分匆忙,只拟了个大概。这份附件才真正规定,在不同情境下,临时家主需要做的事。
黎雪阳听得很认真,很快低头看起合同附件。
富淳吞云吐雾,看他手指比划住段落,蹙起眉头哎呀看个合同都这么费劲儿,也是,贫民窟里长大的小屁孩儿,有脑子,但不太多,傻得恰到好处。
黎雪阳牢牢记住那句“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从兜里掏出荧光笔和便签条,因为需要记住太多人的特征,不得不随身带着装备。
这操作可把富淳看愣了,多新鲜啊。
等他吧嗒吧嗒抽完一窝烟丝,黎雪阳终于搞完合同,细心地贴好提示便签,再复看一遍有无差错,确认一切完美后,却生生走到他面前, “叔叔,我提完要求了,您看看。”
富淳梦游似的接过来,心想一千二百万,买你三个月金身,你还真敢提要求啊
黎雪阳根本没有人情世故的心理压力,腼腆害羞地望着他,满眼都是期待。
“我先看看啊。”富淳随手翻开合同,念出荧光高亮部分的修改提示, “如在商务谈判中,做出有利公司价格的行为,能否按获利部分百分比提成。”
“如有联姻方面的扮演需求,能否单独签订合同,因为这是另外的价钱。注季青临的单不接。”
富淳人都麻了,叱咤商场多年,什么样的花狐狸屁没见过,今天被只纯天然小崽子摆了道儿,实属大意了
“雪阳啊,这些情况呢,不一定就能发生啊。”
“嗯,我明白。”黎雪阳虽然声音很轻,但饱含真诚, “所以叔叔,我会努力的。”
富淳 “”
甲方爸爸含泪被怼,又不能食言而肥,只能硬着头皮收下花里胡哨的合同,声称回去研究研究。
研究个鞋底子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叫他做成,那黎家干脆送给他得了
富淳仙风道骨的来,七窍生烟的走,拐弯儿处碰到鹦鹉架子。
一只黄头绿披大鹦哥儿,单爪儿捉杠,一腿上天,突然亮嗓 “嚯嚯衰神”
富淳本来有点窝火,被他嘲讽输出,愣是发了脾气, “谁的鹦鹉拿出去扔了”
管家连忙撤走鹦鹉,好在碎嘴鹦哥儿再没喊出啥鸟话,弹腿晃身做着健美操。
这只鹦鹉是修园子时买一赠一送的,见天就爱说怪话,但它个头大,长得好看,挂在廊下跟幅画似的,也就留着了。
管家踌躇,往哪儿扔这么大个儿的鹦鹉啊
突然,碎嘴鹦哥儿展翅起飞,一尺高的大鸟,开翅得有半米多长,顺着廊檐越过院落,稳稳落在迈门槛儿的黎雪阳肩头。
扯足嗓子干嚎 “嚯嚯漂亮”
黎雪阳差点被鸟撞个跟头,脚底下踉跄两下,扶住雕花大门,跟黄头鹦哥儿脑门对脑门,大眼对小眼。
“嚯嚯美人儿”
碎嘴子跟个流氓似的,低头就蹭黎雪阳脸颊,一点不见外。
蓬松柔软的短羽来回扫过,绵绵软软还有点痒,黎雪阳缩肩,好容易扒拉开它巨大的翅膀,碎嘴子就用喙轻啄他的指腹,异常热情。
管家提着赶鸟的黄铜秤杆,呼呼哧哧跑过来,扁毛畜生骂完大的打小的,无法无天炖汤吧
“先生,没伤着您吧我这就把它赶走。”说完举着黄铜杆,驱赶鹦鹉。
碎嘴子羽冠微炸,歪头用红豆豆眼蔑视他,从黎雪阳左肩跳到右肩,脏爪子在雪白衬衣上,踩出一个个竹叶般痕迹。
黎雪阳本来就看不清人脸,被黄铜杆和鹦鹉绕得七荤八素,实在受不了,一把抓住头顶的鹦鹉, “坤叔别、别打了,我、我养它。”
“这它老是骂人,富先生不想在院子里看见它。”管家也不想难为一只鸟,还是开口提醒。
黎雪阳费劲儿地把鹦鹉从脑袋顶上赶到肩膀上, “我教它,不让它出来院子里。”
碎嘴子好似绑了肉票儿的土匪,半张翅膀晃着身子, “嚯嚯恭喜发财”
“您看,它其实挺乖的。”黎雪阳辩解,鹦鹉已经剪羽飞不高,基本没有生存能力,赶走恐怕活不久。
管家想了想点头, “那行,您可要看紧了,否则富先生回来,我不好交代。”
“放心吧,坤叔。”黎雪阳点点鹦鹉的脑门, “快说点好听的。”
碎嘴子一点不含糊,对着管家的背影,高喊 “嚯嚯走你”
管家的脚步明显一顿,最终眼不见心不烦地走远了。
黎雪阳扶额,眼疾手快捏住它的嘴,他怕是干不过这只鸟吧
黎雪阳瞧着被蹋的不成样子的衬衫,只能绕过大半个院落回小白楼换衣服。
他得快点,约好了下午去医院看妈妈,以后忙起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