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的问题,两个人就这样立在雪地间。
鹅毛大雪落在油纸伞面上、落在秦东意的发上,耳边都是山间呼啸的风。
童言无忌,常楹的问题锋利直白,连秦东意自己都无法给出答案。
他们默立于此,直到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弟子。
秦东意抬眼望去,那人喘着气,面上满是惊恐,慌乱道
“疏月君阵台阵台出事了”
楼画握住周午的手腕,撑起身子坐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此人面上表情从趾高气扬到惊惧慌乱。
欺软怕硬、傲慢虚伪,把这层面具撕开,露出的果真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丑陋本性。
楼画笑了出来,他声音很好听,笑时亦然。
只是这笑声在现下的情景里,多少有点毛骨悚然的意味。
他看着周午努力想挣开他的手,但完全是无用功。
这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身灵力被他妖气逼散,腿都软了,跪倒在地,本就不好看的脸变得更难看些,但还记得在嘴里乱七八糟地咒骂着
“你个混蛋,放开老子你这样,长老们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定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拿出去喂狗”
楼画敛了笑意,他暗红眸子中似是燃起了一把火,眸光倏地凌厉起来。
随后,他身上十多道锁链寸寸断裂。
金属碎裂的声音,落在周午耳里,像极了阎王催命的铃音。
“你以为,我真的怕吗”
楼画站起身,一脚将周午踹到铁笼另一边。
由于动作太大,他伤口撕裂,更多血顺着白衣淌下,染红了半截衣摆。
“我早就死过无数回了。”
他走过去,抓着周午的头发往地上按
“杂碎、杂种、畜生耳熟吗将我关在寝舍外、冬天推进寒泉里、把灵宠吃剩的玩意留给我那时候你有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一天啊”
“原本你不提我都要忘了,既然你上赶着送死,那就让我们好生探讨探讨咱们的手足情”
周午的血星星点点地溅在了楼画的脸上,配上他那双暗红色的眸子,艳丽又危险。
周午脸色大变,再顾不上威胁,色变道
“救命来人啊救救我这疯子要杀我”
然而,这处阵台早已被楼画布上了自己的结界。
闻讯赶来搭救的人被挡在外面,戊炎长老不擅解阵,正气急败坏地用灵力冲击结界,想强行破开
“谁放周午进去的净知道添乱”
小弟子慌里慌张解释道“是周师叔执意要去,我拦不住。”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结界内传来的惨叫声盖过。
“刚你怎么跟那小鬼说的就算他能打破禁制,放在我面前,我一只手便能掐死这妖孽来,让我看看你要怎么掐死我”
说罢,楼画松开了周午,然而这人远没有他想象中的硬气。
离开桎梏后,他做的并不是反咬一口,而是惨叫着往牢笼外跑。
这让楼画很不高兴。
他将人捉了回来,一拳砸在周午的脸上
“对付你,我连法术都不需用。”
周午被揍得够呛,他的脸高高肿起,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他的门牙都碎了,嘴里含着血,含含糊糊道
“你,要是杀了我,秦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哈”
楼画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现在自身难保,还不放过我,师弟你是在说笑吗”
他笑了两声,随后又皱起眉,原本打算拧断周午脖子的动作还是迟疑了。
而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瞬,远处一道熟悉剑光飞来,楼画目光一凛,松开周午往后退开两步。
他望着剑光余韵,微微眯起眼,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唇角这便轻轻扬起了。
楼画再没理会地上死狗一般的周午。
他抬眼,望着眼前那人的身影。
他看见秦东意一身烟青色衣袍,身形和容貌都同三百年前没什么变化。
可能也是有变的,比如以前,师兄会对他笑,但现在他眼里却满是淡漠,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但楼画不会跟他计较这些。
牢笼内躁动的妖气瞬间安静了下来,楼画抬手握住飞来的灵剑,剑刃在他掌心留下一道血痕,道道猩红从他指缝溢出,他却浑不在意。
他浑身杀意收敛,若非脸上身上全是血,很难叫人相信方才索命恶鬼般的人是他。
他弯起唇,只道
“师兄,是他先同我动手的。”
秦东意微微皱了眉。
他在几步开外看着楼画,那人一身白衣尽是血色,原本温柔无害的长相同他癫狂神情搭配起来,有种怪异又矛盾的美感。
这跟他记忆中的楼画,确实不太一样。
三百年过去了,即使身边所有人都跟他说楼画变了、说他的斑斑劣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