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抱着怀里的玩偶,看向主系统的目光边缘盛着陆时蓁在病床上睡着的样子,浓郁阴仄,就像是锁定了什么猎物。
那是主神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当初强行分开的人后来会因为系统的匹配捕捉宿主而再次见面。
她当初标记好的玩具,会在她还没染指前,就这样被别人抢先占有。
还将她严格规定约束的剧情破坏了。
乃至最后将她也破坏掉。
所谓因果报应也不过如此。
不再是四四方方的病房落满了阳光,将少女坐在轮椅上的背影照的明亮。
陆时蓁就这样看着面前那道只有她能看到的通道,久久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天她心口的那块空白终于被填上了,随之被填上的还有另一份藏在记忆中的空缺。
所以“十六”这个名字从来都不是她信手随意的捏了个数字用,而是代表她跟许拾月。
纵然她被主神故意的抹去了这两段记忆,但她的心里始终都住着许拾月。
那个在走廊尽头拾起自己苹果的小女孩,那个从玫瑰山坡上掉下来砸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就如同许拾月当初对主神说的那样,她们是不会忘记彼此的。
“我很喜欢你的这幅画,我会把它裱起来放在床头。”
“陆时蓁,你以后要不要做漫画家啊我想看你画的小故事。”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要好好活下去,从死神手里挣命,多活一天都不亏呀。”
陆时蓁怔了一下,耳边浮现起了小时候许拾月对她说的那些话。
不只是关于“忘记”,许拾月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未来。
好好活着,为了自己的热爱与天赋,成为一名漫画家
即使她不记得了,但是她还有好好的履行她们的承诺。
每一句都是。
所以自己现在成年了,也可以去想那些事情了。
关于爱情,关于结婚。
没有生子。
想到这里陆时蓁突然就笑了,眼睛里带着些对自己的无奈。
直到十多年后她才明白当初许拾月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意思,她才明白许拾月对自己的心意。
什么嘛,你这也太迟钝了吧。
陆时蓁就这样笑着,笑自己,也笑命运。
只是笑着笑着,她就靠在轮椅靠上停了下来。
那漆黑的走廊无限的蔓延在陆时蓁的视线中,张牙舞爪的向她探出了恐吓的獠牙。
她的脑袋突然冒出一股自卑与犹豫,她想自己用这样的身体去那个世界见许拾月,许拾月会不会嫌弃自己
这样的她是无能的,是需要被人照顾的。
很多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往往都是信心满满。
可是随之时间的消磨,事情不断地变化,就产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陆时蓁还记得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父母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耐心体贴。
可后来慢慢的她的爸爸就不太愿意推着她出去散步了,来医院的次数也逐渐变少
再然后他们就有了代替品。
陆希是个聪明健康的孩子,需要费的心力也比自己的少很多很多。
会不会有一天,许拾月也会像她的父母那样,疲惫于自己身体的反复,遇到比自己更好的人。
陆时蓁就这样扶着轮椅,停在那条走廊的门口踌躇不决。
她不喜欢爱情到后来被时间消磨的什么都不剩了,如果自己不去找她是不是就可以停在最美好的时候。
那时的她比许拾月还要高一点,牵着她的手可以在玫瑰花海里站一下午。
她会微微低下头同许拾月接吻,揽着她的腰,让她将身体的重量全都靠在自己身上。
正因为都是自己,正因为这样的事情真实发生过,陆时蓁才觉得这种对比无比残酷。
从过去截取的对比让陆时蓁的眼前铺满了自卑,放在盖着腿的毯子上的手紧了几分。
不甘心
那被停住的轮子微微动了动,有一块没入了走廊无边的黑暗中。
陆时蓁长吸了一口气,像是借着一股冲劲儿推动了身下的轮椅,碾过了门口那条看不见的黑线。
去他妈的干扰别人吧,她才不会上当
在那块被遗忘很久的记忆中,她在许拾月面前就是站不起来的。
而许拾月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歧视她的人。
以后的事就交给以后,她现在就是想去到对面那个世界找她爱的那个人。
跟她见面,跟她接吻,才不要去想她以后会不会嫌弃自己,会不会抛弃自己。
不能站起来就不能站起来吧,自己低下头这么多次了,以后的接吻就让许拾月低下头好了。
更何况还有主系统。
她们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