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中轻扬,秋阳在发尾上跃动金色的光泽。她轻轻地哼起曲调,声音清越婉转,青黛辨出,这是笛曲梅花三弄的前奏。
公主,是在想世子了青黛想。
“你今天不高兴”
冷不防身后传来圣上的声音,哼曲声戛然而止,二人忙回身行礼。
他挥手示意二人退下,快步走过来,坐到妹妹身边极自然地环住她纤细的腰“方才在席上,也胡言乱语的。”
“没有胡言乱语啊”
薛稚回过神,知道逃不过,顺势把头搁在他肩上,神情微醺,“哥哥要成婚了,我很高兴。”
“可若我不高兴呢”桓羡反问。
这一句里已有显而易见的不悦,薛稚酒意醒了大半。
她迷蒙地抬起头来,一双莹白手臂还软软攀着他肩。
何令菀不是他自己同意娶的吗,他为什么不喜。
兄长的眼中若晴空湛明,一丝酒意也没有,看着她神情极为冷静认真“皇后是为国家立的皇后,不是朕的妻子。”
“她是我的臣,不是我的妻。我想要长相厮守、瓜瓞绵绵的女子,不是何令菀。”
他鲜少有这般神情郑重的时候,以至于薛稚愣了一瞬,眼里的清明为酒意掩去,被秋风泛起片片的涟漪。
他又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呢她想。
他娶谁,都不会改变她有如禁脔一般的事实。
如果他喜欢的人不是何令菀而是另有其人。那不过是,会让因她之存在而难堪的女子,又多了一名而已。
什么反应也没有。桓羡在心里冷笑。想了想,却把她额前乱发微理了理,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道“所以栀栀,要不要试着和哥哥在一起”
“这可是你小时候自己说的,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永远,陪在哥哥身边”
“这话怎么能当真呢”她雪白惘然的脸上终于现出别的神情,却似有些慌乱,辩解道,“小时候的话童言无忌,哥哥不是说过吗况且哥哥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不能当真呢。”他捏捏她下巴,又是一贯的假笑,“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妹妹,自然就该是和哥哥在一起的,就像紧紧簇拥在一起的棠棣花那样”
这两个在一起,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薛稚微恼。
彼此皆饮过酒,因为酒意,她也生出几分胆子,气性儿上来,沉着脸儿不语。
桓羡又把她下巴抬起来,笑问“真不和我在一起啊”
“可你不和我在一起,那咱们俩这样,可就叫偷情或者通奸了。”
难道不是
薛稚一阵失语。
但他似乎心情不错,并未计较她的沉默,继续道“按照民间之法,这可是要坐牢的,还会浸猪笼”
“浸就浸,把哥哥拉去浸”她赌气说着,气性上来,一时也没个忌讳。
桓羡嗤的笑出来,清越的笑声,有如水波阵阵四散涟漪,秋风拂过,落竹簌簌。
等候在外的芳枝微微红了眼。
她从未见陛下如此开心过。
对于卫国公府来说,他固然薄情寡义、手段狠戾,但对公主却是终究存留了一丝温柔的。这世上,大抵也就只有公主能让他这般开心了
修篁之下的白石上,薛稚却是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嗔他“你笑什么呀”
他眼中笑意稍减,屈指刮了刮她雪白的鼻梁“哥哥只是在想,原来栀栀会生气啊。”
这可比往日在他面前故作矫情地装柔顺有趣多了。
薛稚却是一愣。
是啊,原来她是会生气的啊。
她多可笑啊。被他打断婚事的时候她没有生气,被他逼迫着和谢郎绝婚的时候她没有生气,被他像娼妓一样在床上肆意折腾的时候她没有生气怎么如今只是一句玩笑话就生气了呢
她有很多次本该生气的境遇,却因为怯懦一直选择了顺从于他。现在,却为了一句玩笑话生气了吗
眼眶顷刻便被绯色占据,她奋力挣开他,赌气起身朝竹林间走。
桓羡脸色一沉,亦起身快步跟了进去。
她步子很轻,走在落叶沙沙声也拂动无声。没走多久,茂林修竹之后,却有宫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传来“哎,你瞧见了吗,方才宴会上,陛下今日兴致不高呢。”
二人应声止住了脚步。
“好像是呢”另一名宫人答,又疑惑地问,“可为什么呢,是不喜欢咱们未来的皇后么。”
“可能吧。我可听说了,陛下早就和那个乐安公主好上了。卫国公府出事之后,公主的栖鸾殿可是日夜灯火通明,啧啧”
“那她可真是够不要脸的。”另一名宫人愤懑说道,“卫国公府前脚才出事,她后脚就搭上陛下了。勾引自己的兄长,可真是个荡妇啊。”
“可不是吗。咱们陛下御极四年都未有过妃嫔,怎么会是陛下的错呢,一定是她刻意勾引这女人啊,可真不简单。”
“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