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少。
等候议和的日子实在漫长。
阿一在军中不可擅离职守,吹盏一个小丫头也不能进军营,便留在平阳府官邸。抱元子则来回照应二人。国师的身份,让他可自由出入军营。
阿一闲来无事,便在军中搞起蹴鞠,让将士们强身健体。不要再动不动头疼肚子疼,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
蹴鞠看久了却也无聊。他实非那类容易热血上头的男人。
前头踢得火热,阿一舍了众人,独自往回走,也没几人注意到。
他背着手踱到自己军帐,想也没想便掀了帘子,喊道“哥哥,咱们骑马散散心吧”
入目便是,雪一样的后背。
只一眼,也许是掀帘那刻直照的阳光的缘故,白得晃眼。脊背线条的僵硬也愈发明显。
要死
阿一屏住呼吸,眼睛惶然别开,在空处定住,视线随他急忙回身而平移回军帐帘门。
见那帘子,便恨不得打掉当时掀帘的手。
“我”
他停了停,缓缓吁出那口屏住的气。这时不说些什么,那才是真欲盖弥彰。
身后传来窸窣的穿衣声。
阿一沉住心神,组织了下语言再开口。
“哥,我”
他蓦地滞住呼吸,沉吟半天,脑袋一片空白。
什么刚想的词,什么骑马散心,完了,全完了,空得只剩那一眼望去晃眼的雪色。
哦,还有,向下没入未知阴影里的背线。
漂亮匀称的蝴蝶骨。
充满力量的腰身。
蜿蜒向幽暗里的是什么,他却不敢去想。
“散心是吗”这时他听见道长低沉的嗓音,伴随绞手帕的水声,“那去吧。”
阿一没听出什么情绪,点点头“哦。”
他打马与道长并辔而行,出了军营,缓缓上了一处小山丘。回首十里连营,吹拂着夹杂草木香气的山风,方才的些许不自在便抛之脑后了,二人心境一片旷远。
这时,一只山鹰自他们头顶极快掠过,远远旋下几根灰羽,没入深林之中。
那般自由自在,可真好。
阿一忽然夹紧马身,回身道“哥,咱们比比吧,输了的人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说罢,不等抱元子如何反应,纵马离去。
新上身的鲜红官服,如一簇艳如烟霞的映山红,在马上曳动着。眨眼即成了一点朱砂痣,缀在林野边际一线,晃得人灼眼。
抱元子纵马追上。
玄色的道袍似一团移动的云,疾驰时的风拂其一舒一卷,渺渺掠入林间。
啁啁鹰啼声在头顶响起,仰头,却不知它到底在何方。
过了会儿,抱元子重新望见那团红色。阿一正勒马驻停,马前半身高扬,蹄子复落下,在草地上踏了几步。
阿一仰脸似在寻那山鹰,光线穿过林间罅隙洒于他脸颊,流水似的光,由鼻梁滑入白皙的脖颈,美得近不真实。抱元子在他身旁勒马,阿一便偏过头,眉眼弯弯地笑“是我赢了,哥哥。”
抱元子淡淡的眸子一转不转盯着他“那你想让我做什么,阿一”
“唔。”他歪头道,“等我想一想”
抱元子静静等他,见阿一发髻在方才跑得散乱,便从马上探过身,解他发簪,手指在乌发间穿梭梳理,垂眼认真。只是仍不太熟练,重新簪住发髻时,扯到阿一几根发丝,叫他吃痛地唔了一声。
抱元子便像做了错事一样停下来,伸手去抚发根位置,轻轻揉着,哄着“不疼了,不疼了”
阿一就像被哄好的孩子,盯着道长专注的脸,忽然凑了上去,鼻尖几乎撞到对方“我想好了”
忽然贴近的距离,让抱元子眼皮不动声色地颤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复淡淡睁开,认真问“是什么”
阿一不说话,只是距离越凑越近。二人在马上彼此探着身,林上蝉鸣渐浓,对方清浅的呼吸似乎都能清楚感知,抱元子心底忽然涌起说不出的烦躁。
修行多年只是个笑话,什么清净无为之心,眼下都守不住。
乱得不像话。
不知谁的马儿咴咴叫了一声,他眼前一黑,是阿一捂住他的眼,贴在他耳畔轻声笑。
“我想让哥哥,自己开口要。”
要
要什么
他眼睫扇了几下,拂过阿一手心。
很快黑暗退去,阿一朝他无辜地眨了下眼,提起缰绳,夹紧马身又冲了出去。
二人回到方才上山的位置,远处连营照旧,白云依旧浮在青山之上,微风拂过草地,又同时吹过他二人。抱元子心绪仍乱着,不停想着方才阿一那句话。
自己想要什么
从阿一那儿,要到什么
要什么,便什么都给吗
这时远处连营有一行人纵马而来,阿一眯起眼,认出为首那人后,朝抱元子惊喜道“哥,是允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