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十几日都是比试。
众道门弟子再看天阶榜时,第二位的名字赫然写着那位曾名不见经传的清都山小弟子。
一旦受到某种超乎自身承受水平的打击,人们往往倾向于找一些看似合理的理由。譬如围着天阶榜石,一些弟子便议论开了。
“听说这衣轻飏从小便由容与君教导”
“那怪不得了,难怪看他剑法眼熟,确实有容与君的影子。”
“一个金丹修士居然胜了中乘期,简直不可思议不过说他是容与君教大的,这也不奇怪了”
“楚沧澜和百里陵输得不冤”
此刻输得不冤的鹤鸣山大弟子楚沧澜,正偷偷从后山摸进自家门派,脑袋往墙外一探。
“没得人”
楚沧澜火速收头,靠在墙上,向旁边面无表情的“仙女”说“长姬姑娘,等哈一定跟紧我”
“仙女”动动唇,露出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的神色“楚我”
“别我我我了”楚沧澜比他还急,“你说你被屋头人家里人赶出来,没得地方去是吧”
“仙女”点头“这个确实是。”
楚沧澜“你还说有瓜娃子因为看到你的画像,所以到处追杀你是吧”
“仙女”艰难点头“这个也确实是。”
楚沧澜“那不就对了保护你这种小妹仔,我楚沧澜义不容辞啊”
麻木了的“仙女”本女长乩“”
可到处追杀我的瓜娃子,就是你们门派的人啊。
楚沧澜本想拽起长姬姑娘的袖子带人跑,可拎到一半,想起男女之别,耳根子倏地红了“我、我反正你等哈一定要跟紧我,你说哩不能让其他人晓得你躲在这儿哩嘛。”
长乩低头嗯了一声。反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楚沧澜仍不放心长姬姑娘会不会跟丢,想了想,踮脚探向墙头,想折根木枝下来,等会儿一人牵一头。可墙里那树桠开得离他远,长乩离得近,想也没想替他伸手折了。
“谢了哈。”楚沧澜随口说。
等哈
他抬头望向和他差不多高的长姬姑娘,有点蒙圈“长姬姑娘你个女娃家家,啷个长得这么高”
长乩“”
“可能是,”他薄唇翕动,“小时候太能吃了”
楚沧澜想了想刚遇见他时一手一口馒头的模样,深以为然“确实,你个女娃家家比我还能吃,属实罕见。”
左拐右拐,绕过几行巡逻弟子,楚沧澜领着人闪进了外院弟子住的院。
“等哈我去给你偷摸摸办个外院弟子名契,放心,这里住的都是女娃子,你躲在这放心得很”
楚沧澜刚想走,袖子就被牢牢拽住。
哪知长姬姑娘一脸紧张,面红耳赤“我、我住这里不合适吧”
楚沧澜眨眨眼“合适呀,合适得很”
他还要走,长姬姑娘的手却跟铁箍似的,挣都挣不掉“不,楚楚道长,我真不能住这儿”
楚沧澜顿一下,凝着长乩的脸陷入沉思,就在长乩心跳加速以为他识出自己真身份时,楚沧澜猛然一砸拳“你是不是担心那些妹仔大嘴巴,把你躲在这的事拿出去到处说”
长乩“你明白”
“我明白我很明白”楚沧澜不知哪来的自信,“这样子嘛,长姬姑娘,如果你不介意嗯可以来我那边住,我那儿只住了我一个人,我可以给你办个身份,说你是来照顾我起居的外门弟子。”
说完,他还是有点犹豫“你不得介意吧”
长乩立马松了口气“我不介意,我很乐意。”
“师父师父”
百里陵轻敲房门。
业尘子已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五日有余。
听房内迟迟未有动静,百里陵深深皱眉,“师父师父您在里边吗您没事吧”
屋里忽地传来“嘭”的一道倒地声。
百里陵心中一咯噔,也顾不上仪态了,猛一撞门冲了进去,便见自己师父正坐在蒲团上,身子向前栽在地板。
“师父”那一刻百里陵甚至以为是那些叛逃的魔族余孽前来暗害。
业尘子发丝蓬乱一团,被扶起时,半张脸都糊着自己吐出的鲜血,往日仙风道骨的风姿已荡然无存,但他整个人却处于一种极致的兴奋与癫狂之中。
喉咙风箱似的呼呼着风声,说不出一个字,手指却颤抖激动指着百里陵脚下。
百里陵先是为自己师父这模样骇然,顺着他指的方向低头,便见自己脚下正踩着赫然一幅完整太极八卦图。
他顿时明白了,涌上哭腔“师父,您到底算了什么卦竟然反噬如此强,把您弄成这副模样”
探知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要探知的天命越事关重大,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能叫当今道门第一术士口吐鲜血,几近折去大半寿数的卜卦,卜的究竟是谁的天命
徒弟险些哭出来,业尘子却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