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鉴开擦着手,应道“噢。”
傅问渠走上前,打量了一下高个子的方鉴开,勾了勾手“头低下来。”
方鉴开驯从地垂下头。
傅问渠动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发质很软,头皮里散发着淡淡的热力和茉莉花香。
真像个人。
傅问渠心里很满足,觉得自己给自己偷了个伴儿。
幸亏那不是个人,是个做得很精致的假人,不至于成为他的牵绊和烦忧,节省了他许多的麻烦。
龙牙公司的人也自此销声匿迹,不提还钱的事情,也不提让傅问渠归还方鉴开的事情,即使方鉴开身上,其实带着龙牙公司很多未发表的核心机密。
傅问渠既然能夜潜进他们的核心部门偷盗,当然也能潜入到他们的住宅来,抹他的脖子,摘他的脑袋。
傅问渠的本事他们见识过了,再厚着脸皮上门讨要,那不是给脸不要的问题,是找死的问题。
自此,傅问渠养下了方鉴开。
方鉴开每天的活动空间极其固定,只有不断更换的宾馆房间。
它每天的任务简单,且十分有限把宾馆房间打扫干净,以及把傅问渠前一天买回来的东西烹饪成熟食。
前一件事,它甚至可以不必做,自有酒店或宾馆的清洁人员来打理。
可傅问渠每一次回来,房间内都纤尘不染,被罩上更是连个褶皱都没有。
傅问渠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笑道“好这地啊,我都不知道从哪儿下脚”
方鉴开不好意思地站在墙角,对他弯着眼睛微笑。
不同于毫无存在感的傅问渠,方鉴开的长相实在太亮眼。
于是傅问渠总会为它采购各式各样的假发和美瞳,方便出行。
可回到属于他们两个的旅舍天地时,他就会一把抢走方鉴开的假发,让它一头柔顺的长发沿着肩膀披散下来,像是一瀑银河。
方鉴开回头看他,于是那眼睛就成了银河中最明亮的星辰睫毛也是银白色的,是绕着星系旋转的星环。
它的反应总是慢半拍。
从杀手的角度来看,简直是一无是处。
它需要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这是某种恶作剧。
方鉴开慢吞吞地笑出了声“问哥。”
傅问渠摸一下他的发尾
,由衷感叹“漂亮。”
算起来,方鉴开应该是傅问渠打交道最久的一个人却也不能完全算人。
他曾经琢磨了很久,要如何对待它。
得出的结论是,像对人一样对它。
尽管它的一切情感反馈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最优解,即使傅问渠投注入再多的感情,也注定是一场独角戏。
但在这之前,傅问渠连演一场独角戏的心思都没有。
他想,机器真好,不会动心。
那自己当然也不会对机器动情。
他们不过是两只猫,彼此依偎,彼此取暖,兴来交欢,兴去分散。
这正是各得其所,各取所需。
方鉴开的厨艺,在这样“各取所需”的日子里,获得了确凿的进步。
傅问渠第一次发现,自己在米和面中更爱吃面,在香蕉和苹果中更爱香蕉,在辣和甜中更嗜辣。
这是方鉴开一顿饭一顿饭试出来的结果。
花了上千顿饭的心血,就摸索出来了这些个小规律。
但傅问渠仍然是个没有明显偏好的人,没有面,饭也很好。
他笑着对方鉴开说“看看,白琢磨我了吧我这人很随便的,什么都行。”
方鉴开回答“不是。”
它的机设大概是惜字如金的,傅问渠密密匝匝地说上十句,它顶多乖巧地应上一两句,或者干脆是温和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正因如此,傅问渠更爱逗它说话“什么不是”
方鉴开说“你很会用心。吃饭只不过不是你用心去做的事情。”
傅问渠一怔,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把心全用在杀人上了”
方鉴开说“不只是杀人。你对一件事用心,就是用心到底,不会再分心了。”
傅问渠眉开眼笑“真会说话,来抱一个”
方鉴开的学习能力很强,在被他团在怀里拍拍捏捏时,已经学会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把自己枕靠在傅问渠怀里。
在傅问渠的怀里,方鉴开抿住了嘴角,像是要把什么心事咽下去一样。
或许是好日子过得太顺,上天要给他一点警示,某次执行任务时,傅问渠受了伤。
爆炸物的破片嵌入了他的心口。
好在那破片只是小小的一片,卡在了肋骨上,切入得也不算深,可以算是皮肉伤。
傅问渠回到住处时,方鉴开还没有睡,把一只砂锅炖得香气四溢。
方鉴开鼻子灵敏,傅问渠刚一推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异常的血腥气。
平时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