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尺余的长刀就洞穿了宁灼的身体。
宁灼被刀刃捅了个对穿,双手捂住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却很稀薄。
他体内的血不多了,没得可流。
宁灼脸上最后一丝血气也被这一刀泄尽。
他的肩胛痛苦地后张,浑身肌肉绷出了一个异常具有美感的弧度。
江九昭喘息微微之间,真心实意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唉,真烦。”
他拍一拍他的肩膀“你不烦吗宝贝这么活着也太累了,我看着都觉得累。”
宁灼隔着一层蒙了血的世界,疲惫地瞧他一眼,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抓到你了。”
什么
一股强烈的异常感攫住了江九昭的心。
江九昭低头看去。
他明明记得,自己瞄准的是他的心脏,而不是肺。
宁灼带着一点笑意,向前大步跨去,任刀刃贯穿得更深。
他拦腰抱住了江九昭,与他摆出一个密友拥抱的姿势,把他强行推到了楼边。
江九
昭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急于脱身,索性一脚蹬向了他的胸口,整个人合身往后跳去。
他知道自己这一跳来得仓促,必然要坠楼。
不过他记得自己身后的小巷里堆满了一人厚的垃圾,他就算真的掉下去,也能成功脱逃。
直到江九昭用眼角余光瞥见了让他不可置信的东西。
刚才从宁灼的残臂里激射出的粒子刀片,没有一刀射空。
它们密密地斜钉在了对面楼层的墙体表面,嵌入得严丝合缝,自上而下,形成了一丛致命的、参差错落的刀剑林。
江九昭愕然间,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下坠了。
他的关节再坚硬,也被粒子刀刃如切黄油一样削断。
江九昭只能在巨大的重力间持续下落,在空中惨叫着解体。
最后,他成功落地的,只剩下了躯体和脑袋。
下面是一个柔软的垃圾堆,他这样破烂的身体躺在上面,恰是得其所哉。
江九昭想要发出一声痛呼,可他张开嘴,也只呛出了一口浓血。
他张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盯着楼上冷冷俯视着他的宁灼。
江九昭的声带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
可他实在很想问“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和我一起摔下来”
宁灼知道他的心思。
他面无表情地用自言自语给出了答案“你只要知道,现在摔下去的是你就够了。”
宁灼呛咳了一下,双臂发软,眼看着也要坠入这刀剑遍布的小小深渊里了。
然而,一只染满硝烟的手从后猛地抓住了他,把他从地狱边缘拖了回去。
宁灼回身太急,被滚烫的枪管烫了一下面颊。
一路找着宁灼而来的单飞白呆呆注视着他的宁哥。
他本来有无数的话要说,可见了宁灼,那些话统统化为乌有。
抱着他,抱着他就好了。
宁灼的四肢百骸,看起来没有一样是完好的。
于是单飞白的五脏六腑也跟着剧痛起来。
他抓住宁灼被血染污的黑色鬈发,不由分说地埋下头去,枕在他的胸口上,听他的心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宁灼忍着不晕。
他知道,自己晕过去,会让单飞白更恐惧。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和单飞白草草交换了一个带血的吻后,按着他的后颈,把一个热腾腾的身体锁在自己怀里,丝毫不顾他是否会窒息。
他既然是劫后重生,单飞白没道理要舒舒服服。
总要和他一起痛才对劲。
直到他的肩窝被一点濡热打湿。
宁灼装作没有感受到,只是亲了一下他的发顶。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
结束了短暂的拥抱,单飞白直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替宁灼处理伤口,同时告知了他“海娜”基地遭袭的事情。
宁灼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问出了一个单飞白忽视了很久的问题“海娜出事,、傅老大呢”
瑞腾公司掌控着整个银槌市的能源和科技,坐落在银槌市的核心地带,外表是冷而飒的流线型,宛如山峦般占据了大半个街区,带着强烈的钢铁丛林的设计感。
但瑞腾公司内部常年弥漫着青草香水的味道,显出了一派虚伪的生机勃勃。
一双干净、略显陈旧的皮鞋踩过光可鉴人的地面。
来人身穿一身普通的公务装,手里拖着一个朴素的行李箱,对瑞腾的每一条路都烂熟于心。
他刷了员工卡。
上面显示的脸,和他这张脸有五成相符。
第一次,系统
扫描失败。
他戴了微微调控了面颊上的肌肉,眼睑收缩,下巴回收,脸颊微陷。
这下,他与屏幕里的人奇妙有了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