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中醒过来,常年的习惯让他的手下意识就往旁边伸去,本能地去寻找辟邪剑,可这次摸了半晌,什么都没有。
他起身猛地看过去。
剑不见了,而这里也不是平时住的那间门姜宅客房。
床幔是红色的,被褥也是同样的红,上面绣着大大的囍字。
枕边没有人,只有一件女人的衣裙
是姜小姐白天所穿的。
莫正初愣了下,很快想起白天和姜小姐之间门发生的事,后来也不知怎么了,迷迷糊糊进了一处无人的小院
“姜小姐”他撩开床幔朝外看去,旋即,整个人都定住了。
墙壁一片灰黑,远处的妆台布满蜘蛛网,桌腿被烧得歪下去,铜镜摇摇欲坠。
就连地板,都是一块块的可怖裂痕。
这哪是他们白天进的地方
莫正初平时除妖驱鬼,对异常之物向来敏感,察觉不对,立马穿上衣服跳下床,一边喊着“姜小姐”,一边谨慎观望。
这房子破旧得非常厉害,但空间门很大,残破的家具摆件大多看上去都很稀有珍贵,可想而知,原主人必定非富即贵。
莫正初借着月光在室内环绕一圈,根本找不到“姜邑”的踪迹,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手中拈了个诀往眼前一划,踢门大步走了出去。
院子也不是来时的院子,遍地杂草,草有半人高,随着他的走动,发出簌簌的声音。
远处是无尽的黑。
“姜小姐”莫正初大喊起来,可回应他的,只有风声,还有身后的水声。
水声
踢门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是一处极其荒芜的院子,一眼就能看到全部,连水沟都没有,哪里来的水声
水声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额前冒出冷汗,男头收紧,慢慢回头看去。
半开的门内,那间门他不久前走出来的屋子,不知何时灌满了水,水里黑沉沉的,只有一件裙子飘荡在水面上。
哗啦。
哗啦啦。
哗啦哗啦
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满,终于往前一涌,冲破了那扇晃动的木门,朝他扑来
莫正初转身就跑,看到小院的出口,想也不想就朝那里跑去,可一脚踏出去,视野彻底陷入黑暗。
他睁大眼睛,每走一步,便感觉背后沉了些,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再次拈诀划过眼睛,气喘吁吁地回头。
他的背上,趴着一团肉,蠕动的肉,随着蠕动的加快,那团肉逐渐变大,最后,终于露出一张堪称人脸的部位。
是一张畸形的人脸,脸如水一样扭动游晃,嘴巴咧得像一条残破的长线。
莫正初强忍着才没吐,他拼尽全力使出道法朝那怪物击去,可手掌一触及那团肉,身子竟是一轻,犹如从高处坠下,失重感猝不及防。
“嘭”
他瞬间门坠入水中。
被水淹没那一刻,莫正初依旧有着清醒的意识,四肢被流动的旋涡圈住,动不了,更是无法呼吸。
他眼睁睁看着那件裙子慢慢靠近。
黑沉的水里,裙底幽幽伸出一只手来,那手很长,长得已经不是正常人会有的长度,像一条没有生命的缎带,无限拉长,然后晃动着、爬行着、扭曲着直至他眼前。
莫正初瞳孔一点点放大,他想后退,可是双腿根本无法动作。
那双手抓住了他,湿漉漉地往上,缠住他的脸颊
他惊恐得目眦欲裂,处于生与死的边缘,突然就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师叔很久前讲的一个故事
某地有个男人擅长捉鬼,素来以此谋生。有一次,他如常地成功替人捉了鬼,可耗费不少精力,捉鬼后就饿得不行,雇主自然为他大摆宴席。
谁知吃完了山珍海味,那人还是觉得饿。
回去的路上,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几乎走不动路了,好在这时候看到冷清的街上竟有人在卖米饭。
这很奇怪,大多以此为营生的人要么卖饼卖糕卖包子,或者支摊卖面条、饭菜从未有谁单独卖过熟米饭,那摊上,别说菜,连点儿料酱都没有,真的只有白米饭。
可那人太饿了,给了钱,就要了几大碗米饭大口吃起来。
吃饭时,他听到了一阵很吵的声音
“笃笃笃”
“笃笃笃”
那声音震耳欲聋,几乎就贴在他的耳朵上,吵死人了
像是马蹄声,可是抬眼朝街上看,哪里有什么马
那人吃完了饭,赶紧往家里走,到了家门口,却看到大门挂了白布,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哭声。
他还以为家中有人出了事,连忙跑进去看。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尸体腹部像是破了,内脏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妻子哭得厉害,邻居叹气说“可怜啊,本来好好走着,你说他非要在马车过来时往对面的面馆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