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吃了一颗枣,说“村子里以往死了人,都会葬在后边的坟山,我回来的时候其实去那里看过,没有地方动土过。”
姜邑一愣,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朱香梅没葬在坟山”
江萧林道“她死时尚未出阁,照刘二狗所说的那番情况,那些老人大概不会同意她进莲花村的坟山。”
姜邑黑了脸“那会葬在哪”
江萧林“附近的荒山。”
两人一同往前走,太阳依旧毒辣,彼此各怀心事,谁都没再说话。
姜邑满脑子都在想刘二狗的那些话,他看得出刘二狗没说谎,却不相信朱香梅的死是自尽。
若是不想嫁给王老大,以朱香梅那敢一人反驳村口流言的性情,不太可能为这桩婚走到这一步,尤其是那王老大的家底和懦弱性情,实在算不上威胁,哪怕纯粹只是要退婚,也不是天大的难事。
况且她还有意中人
不愿意,至少也会闹一闹,可刘二狗说,朱香梅自从被许配给王老大后,始终没说过什么,做新衣裳也是配合的,是否愿意看不出来,但至少没有明确提出过不愿意。
可几天后就自尽了。
正常吗
不对,若与意中人相好是真,那男子必然和她情投意合为什么不向朱家求亲哪怕种种阻挠,纵然私奔也好过自尽
难道就因为朱香梅是石女
还是不对
朱香梅的自尽,实在太匆匆了。
姜邑总觉得还有哪里没想到,头疼间,眼前忽然又浮现那晚遇到女鬼的情境,柳树下,吊绳,新婚的绣花鞋所有迹象都在指向那是朱香梅。
朱香梅的鬼魂一直在找她的鞋子。
可鞋子到底为什么会丢鞋子又不能吃,哪怕真被什么野狗叼走,也不可能消失得干干净净,野狗野兽知道不能吃后自会扔了,又怎么会彻底找不到
回了家,姜邑也不管江萧林,脱下自己的鞋来回看。
外面热得厉害,过了会儿,江府的随从来了,在外面低声说罗以鸿受不了热,要去镇上客栈住几日。
江萧林在屋内随意应了,什么都没说,两个随从又禀告近日村子里发生的大小事件后便离开了。
姜邑继续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等江萧林推门出去,才将鞋子重新穿上。
这个世界的邪祟不会直接杀人,朱香梅如果是自尽,那压死她的那根稻草或许就是情诗所指之人如果不是自尽,凶手一定还在莲花村里。
而邪祟有所动作接收咒杀,也是从朱香梅死之后开始的。
其中必有联系。
外面的日头渐渐下去了,姜邑起身,准备去附近荒山逛逛看,脚刚踏出门槛,便被屋檐下那画面震得张开嘴巴,却不出声了。
原本只有尘土的地面多了一沓画着诡异符号的纸张。
然而画符的人不用笔,伸着被匕首划开的食指,已经画了那么多,此时还不停下。
姜邑“你疯了”
江萧林动作很快,涂画完最后一张,利落地拿出纱布单手缠紧伤口,他神色冷静非常“你那次在柳树下攀吊绳,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姜邑眉峰微动,没说话。
江萧林“让我回莲花村的那位半仙也曾见过鬼,他说此符以血书之,可辟邪灵。”
姜邑“那你也不用写这么多吧”
江萧林“一张只能用一次,多些总好过不够。”话落,手指已经自行包扎好了,他捡起那些符纸,拿出一张放入姜邑手中,剩余的全放回了屋子里。
姜邑看得清清楚楚,江萧林一张都没拿,他以为江萧林不敢去荒山,道“我家里还有不少东西,你没别的事就在家帮我看好家,我天黑后回来。”
江萧林抬手闩门“我同你一起。”
姜邑“”
去荒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出门的王老大和王老二,王老大憨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王老二一脸不耐烦,催促王老大走快些。
等人彻底离开,姜邑问江萧林“你在村子里长大,有没有发现朱香梅对谁不一样,或和谁关系好”
江萧林看他一眼,摇头。
半晌后又道“如果藏得不够隐秘,和朱香梅朝夕相处的朱大牛不可能不知道,但凡能看出一些苗头,朱香梅出事时就找出来了,最后下葬也不会那般妥协。”
姜邑觉得他说的有理,又闲聊似的与他说“那你觉得人变成鬼,性情会截然大变吗”
江萧林脚步微顿,静静看着他。
姜邑走得悠然自得“我随便问问,话本里不是经常写一些人被害死后,为了找替身重返人间就化作厉鬼也开始害人这些志怪,你没看过么”
太阳西斜,他们已经走入了荒山的林中小路,四处皆是鸟语虫鸣,走到拐弯处,几只鸟雀察觉有人进了它们的地盘,惊叫着拍打翅膀散开了。
江萧林抬手拈去他发尾沾上的杂草,嗓音如山中清泉,悠远动人“看过,可纵然是活着的人也会改变,倘若真有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