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手里端着一碗粥,瞥了一眼罚站似的黑白无常,轻笑着出声“这么没礼貌”
白无常立刻朝谢长亭道了声“仙君好。”
顺便扯了扯黑无常的衣服。
黑无常撇了撇嘴,没敢让初寒看见,半天才道“仙君好。”
虽然谢长亭没多少生的意志,但也不代表能对想杀他的人还好言好语,他轻咳了一声没有理会。
包括初寒,院子里的三个人,两个小鬼,一个冥主,却都谎称是妖来骗他。
他原本还在猜测初寒的目的,现下已经不想去猜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除了仙骨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或许就只是单纯为了折磨他吧。
只是他一身病痛,魂魄残缺,万念俱灰,还有什么折磨他的法子呢
他突然很想看看,初寒筹谋算计,欺骗利用他却落空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或许,会当场杀了他
“仙君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初寒的声音近在咫尺,将他拉回现实,他不着痕迹地略过这个话“什么东西,好香。”
初寒笑了笑,拉过谢长亭的手,将手里的粥放在了对方掌心,粥凉了有一会了,并不烫,反而能够暖手。
谢长亭端着碗放到鼻尖嗅了嗅“粥”
初寒点头,在旁边坐下“嗯,药粥。”
“药”谢长亭轻轻蹙眉,“治什么”
初寒看着对方将手放下,把粥拿远了点,笑道“治头痛。”
谢长亭羽睫轻颤,划动着云水绫“我的头痛是因为神魂受损,除了灵鹿,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药可以医治。”
否则,灵鹿也不会成为世人口中的传说却依旧有人寻找百年终其一生。
初寒单眉一挑,侧过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所以,我把灵鹿的角砍了。”
谢长亭“胡说八道。”
初寒握着水杯挡住了唇边的弧度“治经脉受损的,不苦,仙君放心吧。”
谢长亭这才又将粥端到自己面前。
他吃的很慢,药粥果然没有一丝苦涩的味道,也不知道初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恍惚间听到了利剑划破长空的声音,身后的两只小鬼却不知怎的练起剑了,明明是鬼,却偏偏要演戏给他看。
他自顾自管着喝粥,只当两人并不存在。
可偏偏,那两人要来招惹他。
黑无常耍了一会儿剑就停下了,好半天没说话,还是白无常开口询问“仙君,可否请教一下,握剑的手总是抖怎么办”
谢长亭喝粥的手直接顿住,有一道稚嫩的声音缓缓地与其重叠。
“师尊,我的剑不稳。”
幼年的司夜漓穿着弟子袍站在微宸峰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谢长亭,右手举着剑,正练着招式。
谢长亭缓步行至司夜漓身后,淡青色的衣袍被微宸峰上的风吹的猎猎,飞雪落在银丝上融为一体。
他素白的手握住司夜漓握剑的手,带着对方将方才的招式又施展了一遍,明明没有什么杀气,却行云流水,出剑的力道将周围的落雪尽数震散。
剑停在半空,不动如山。
谢长亭收回手,淡淡道“剑道就如同你的心,你心有畏惧,故而持剑会抖。”
司夜漓维持着这个动作,问“畏惧我不曾畏惧什么。”
谢长亭轻轻摇头“你怕自己一剑不能杀敌,你怕对面的人比你强,你怕你要杀的人不该杀,你心有犹豫,犹豫了,便是畏惧了,剑自然就不稳了。”
风声远去,谢长亭将手里还剩下大半碗的粥放下,轻叹一声“我不知道,我不会教人。”
初寒见状,放下手里的茶杯,伸出一根手指将小巧的被子推到了那碗粥的旁边,轻轻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他抬眸道“因为你在害怕,等什么时候你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手里的剑自然就不会抖了。”
谢长亭空了的手微微聚拢。
是这样吗难怪。
司夜漓的剑从一开始十分颤抖扎不准人,到后来每每收剑依旧会有细微的颤动,以至于明明可以一击必杀,却总会留下一线生机。
他本以为,是司夜漓本性善良,即便要杀的人罪恶多端,也会再给一线生机,让对方改过自新。
唯独那天合籍大典上,司夜漓对着他的剑却分毫不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