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已无留恋。”
他只想好好睡一觉,若是能将那些前尘往事一并忘却,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初寒一撩裙摆,在旁边坐了下来,装作不经意地问谢长亭“可仙君的一缕神魂还在妖王白潼那里,日日被唤魂灯灼烧,仙君不想去拿回来吗”
谢长亭指尖轻颤“什么”
他双目本未曾失明,只是因为白潼在他魂飞魄散之际强行留下他的一缕魂魄,故而双目灼烧般的疼痛,竟是因为白潼用唤魂灯灼烧引起他的感知。
只是,这人知晓那么多细节,必然是当时便在场,他究竟是谁
是白潼,是凌霄,还是司夜漓
可若是他们,不必如此麻烦隐匿身形变换声容,还要费心给他医治。
他一时又懒得去想,心绪起伏反而会令他头疼,却又不知如何答复眼前的人。
初寒深深望着床上病骨支离的人,从前在魔域一见只觉得这人霁月清风,如月清冷,但为了杀他,倒是手段卑劣,不惜以自己徒弟的性命做诱饵,表里不一。
他对谢长亭有恨,但待他回到人界,看到谢长亭浑身是伤,神魂碎的七零八落,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反倒没什么快意。
或许是谢长亭没死透,或许是自己没能参与折磨和亲手杀了谢长亭,故而并不觉得大仇得报,总之,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把人救了下来,藏在自在林里。
想着等谢长亭醒了,亲自折磨他。
灵鹿在一旁揣着前腿坐了下来,见谢长亭又不动了,起身走到了床榻边,用鹿角去勾谢长亭的衣摆。
“嘘,”初寒回过神,瞥了灵鹿一眼,“别吵他,他睡着了。”
床榻上的人虽然被蒙住双眼看不到他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但谢长亭静静躺在软榻上,侧着脸没再动作,发丝被窗隙的风轻轻吹起,几缕吹到了脸边,也没有伸手去拂开。
胸前的起伏与呼吸都很轻,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了。
初寒轻声走到床榻边,指尖勾着谢长亭脸上的碎发撩开,又替他将窗户关好,看了床边的小鹿一眼才出了门。
小鹿被留下了,大约是因为他能治愈神魂疼痛,待在谢长亭旁边或许也能让谢长亭好受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这个原因,谢长亭倒是一夜无梦。
第二日他是被鹿鸣声唤醒的,院子里鹿鸣声虽清脆悦耳,却有些像是在吵架
谢长亭起身走到了门口,刚到,鹿鸣声便停下来,小鹿哒哒哒跑到了他身边,用鹿角勾了勾他的衣袖。
初寒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带着些许笑意“醒的这么早”
他甚至不曾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谢长亭轻轻摇了摇头“几时了”
初寒睨了一眼试图和谢长亭亲近的灵鹿,道“巳时。”
倒也不早了。
谢长亭点了点头,他这一觉睡得倒是挺舒心的,神魂的疼痛得意缓解一二,一向疲乏的身子都轻松了一些。
初寒适时问他“仙君可要到院子里走走”
谢长亭侧了侧头,感受了一下轻柔的风,点头应了一声。
他抬步便要一脚跨出房门,却忘了屋子里铺满了皮毛毯子,他并未穿鞋,此刻赤着脚就要踩到院子里。
然而刚抬了脚就被人拉住,抄了膝弯又落进那个熟悉的怀里。
与之前两次不太清醒的感觉不同,初寒的怀抱虽然带着暖意,却不是体温,而是用术法形成的暖。
他更加觉得,初寒的真身是一条蛇,应当体寒。
他被放在了一方摇摇晃晃的软垫上,那应当是个秋千,但和普通的秋千不同,它的座椅有些宽大,足够容得下他整个人,虽然轻微地晃动着,但十分舒适。
初寒看着靠在软垫上的谢长亭,淡青色的衣袍随着秋千摇晃,如同一缕抓不住的烟。
他一手撑着下颌抵在唇边,欣赏着眼前如画的美景,笑吟吟地道“仙君的脚生的这般好看,不穿鞋可惜了。”
谢长亭许是睡得好,一觉醒来倒是有闲情逸致和他聊“你这口舌如此伶俐,不喝药也很可惜。”
初寒眉眼都染上了一层笑意,眼下的痣明艳妖冶“你那些药我可都是尝过的,至于鞋子,仙君明日便能穿上了。”
谢长亭摇了摇头“无妨。”
这原本也不是少年理所应当该做的事,包括这个秋千。
良久,就在初寒以为谢长亭已经睡着了打算下个结界下山去买鞋时,却听到那人声清如泉,落入他心间。
“谢谢,秋千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