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天边清冷的月。
只是双眸被遮挡的白绫与略显苍白的唇色令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他多看了一眼,将药盅端了过去“仙君,药都没喝呢,怎么就睡了”
谢长亭没动。
他其实醒着,只是不太想理人,还有一半原因是不想喝药。
没一会儿便听见来人笑吟吟道“没想到仙君这么大个人了,竟还耍小孩子脾气。”
谢长亭看不见,却再一次准确无误地将药盅挥落在地上。
对方似乎天生的好脾气,煎了半天的药被三番两次打碎竟也不冲他发火,只是收拾了满地的残渣,又出去煎药。
但谢长亭看不见,初寒望着一地碎了的陶瓷,眼神幽暗。
入夜,明月挂在天空让大地挂上一层柔光,借着月光的小院子里,初寒正百无聊赖地扇着面前的药炉。
没一会儿,他回过头去看身后传来的动静,眼底的无聊顷刻间消散。
那人步子很轻,但他一回头便看见一袭淡青衣袍的仙君倚门而立,银发被月光扫到,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雪。
可惜的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被薄纱遮掩,只能隐约看见那人闭着眼睛不曾抬眸。
铺在床榻上的衣袍而今随着主人的动作垂落在脚边,将那截纤细苍白的脚踝遮掩,只是
初寒狠狠拧了眉头,走几步就喘上了的人竟连鞋袜都不穿,赤着双脚就沾在地上走。
“睡不着”初寒扇着药炉,随口问。
谢长亭整个人的重量都托付给了门框,他应了一声“你若是不煎药,兴许我能睡得好些。”
满室苦涩的药味,惹得他头疼。
初寒无言了一瞬,轻笑一声“仙君乖乖把药喝了,我不就不煎药了吗。”
谢长亭把脑袋都靠在了门框上,若是可以,他现在想找个地方坐下“太苦。”
初寒风也不扇了,他觉得和谢长亭聊天更有意思,于是转过身交叠着双腿,拿着扇子托着下颌“桌上备了蜜饯,还有桃花酥、桂花酥、红枣糕、桂圆仁,随你挑。”
谢长亭轻轻叹了口气,随清风散去“我不喜欢吃甜的。”
初寒挑眉,似乎有些诧异“哦仙君不喜欢甜的,也不喜欢苦的,难道喜欢酸食和辣食”
谢长亭只是淡淡道“修行之人对口舌之欲并无喜恶。”
初寒顺势劝说道“既然不喜欢也不讨厌,怎么喝药就这般为难呢”
谢长亭原本靠在门框的脑袋侧到了另一边,像是移开了和初寒对视的目光“不喝。”
初寒随意地扇了两下药炉,一边笑意毫不掩饰“仙君而今几岁”
谢长亭心思一动“今年是何年”
初寒想了想,道“天清九百七十三年吧。”
谢长亭指尖无意识地颤了颤。
距离他神形俱灭已经过去一百年,为何他会睡了这么久
他又问“你何时救的我”
初寒又想了想,才道“一百年前吧,我救了仙君已有一百年了,所以仙君可别打什么让我放弃的主意。”
谢长亭“”
他其实正有此意,这人却是预料到了。
那人又不依不饶地问他“仙君还没回答我,今年几岁。”
谢长亭默了两秒“我也记不大清了,几百岁应该是有了的。”
毕竟得算上他躺着的这一百年。
“哦,”初寒却不以为然,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我怎么觉着,仙君像个岁的顽童,连药都不肯喝。”
谢长亭“”
这人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论说什么,都能扯到喝药上面,仿佛他不喝药,便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谢长亭歇够了不想再和他争辩,抬脚跨出一步就要进院子里。
然而他脚还不曾落地,整个人先腾空了起来,一刹那的失重令他这个本就眼盲的人感知更加强烈。
可他却任由自己腾空再落下,一点反抗保护自我的本能都没有。
下一秒迎接他的不是坚硬的地面,疼痛也不曾抵达,反倒落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谢长亭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抱他的没别人,只有不远处的初寒,他松着双手垂在一边,那人却抱的极稳。
他感受到那人正抱着他朝床榻走去,不禁道“我这个样子,倒是犯不着你用强的吧”
初寒单眉一挑“用强”随即好笑道,“是啊,我要对你用强了,害怕了”
谢长亭轻轻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想着,我与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若是来强的,我必定是受不住的,还请你到时给我个痛快,莫要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