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口气,问道“手不痛吗”
阎秋司不理解林倾白此话何意,皱起眉头望着林倾白。
林倾白又问“碗很烫,你不痛吗”
阎秋司顺着林倾白的目光垂下了头,也看见了自己泛红的手,他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烫是应该痛的
这个没有人教过他
林倾白接过阎秋司手中的碗,他的指尖冰凉,触到碗壁时手指顿了一下。
果然很烫,烫的林倾白手指都痛了。
林倾白将汤碗放到了床头柜上,眉眼轻垂望着那碗汤药,淡声道“如此烫的东西,以后你都不必再拿了”
阎秋司一愣,忽然就明白了林倾白话中的意思,他朝前倾了倾身子,一把握住林倾白的手,声音颤抖的说“师父此话是何意,我不懂”
林倾白侧着脸,目光定在汤碗上,烛火下,纤长的睫毛就像是展翅的蝴蝶,颤了又颤,最后他声音微哑的说“汤药多放一会,自然就凉了,不需要魔皇再多此一举”
而后,殿内便是要将人溺死的寂静。
林倾白目光未动,望着白烟氤氲的汤碗,似能将那汤碗给看出花一般,脸上依旧是面色淡淡的模样,仿佛说出这句话对于他而言,淡如流水,随口一言。
可阎秋司的呼吸声却是渐渐粗重,握着林倾白手掌的力道也越来越紧。
即便是林倾白没有回头望他,也能感觉到阎秋司的眼眸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像两把炙热的火,要将林倾白望出两个洞。
林倾白心中做好了准备。
以阎秋司的性子,听见林倾白这句话,多半是会接受不了,就算是做出出格的事情也不意外。
可是这一次阎秋司却是问林倾白“师父为什么啊”
“”
“是我这次犯的错误太重,你不肯原谅我了吗”
阎秋司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林倾白,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
林倾白却被他这般低微的声音而扎的心中猛痛,他胸口剧烈起伏,转过头望向阎秋司。
“我要如何原谅你”
林倾白眸中含泪,动容的望着对阎秋司,道“我作为清元仙尊林倾白,或许对不起魔皇阎秋司可我作为白序,十几年来从未有负过我的徒弟郗安。”
林倾白本是想伪作那不在意的姿态,可是他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声音颤抖的又问了一次“阎秋司,我要如何原谅你你告诉我”
林倾白的喉结滚动,手紧紧的握着床单,纤细的手指将床单抓出层层褶皱。
时至今日,林倾白才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大度。
他很小气,以至于过了三百年他还是放不下。
他放不下的不是当年阎秋司骗走他的鬼眼,不是当年阎秋司带兵闯入了仙界,甚至不是阎秋司一刀了结了他。
林倾白心知,在仙界的阎秋司和他不过是互相利用。
他骗他,他也在骗他。
他杀他,是因为他先杀了他。
无可厚非。
一直狠狠的扎在林倾白心中的那根刺,是他对他的安儿掏心掏肺,付出了他千万年以来都没有过的真心。
十二年,阎秋司却对他没有半分真情,全部是利用,全部是欺骗,全部是背叛。
当年的他太痛,阎秋司也演的太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以至于他如今望着阎秋司那双深黑的眼睛,即便里面是亮着光的,他还是克制不住的想起当年,郗安就是这样看他,就是用这般纯善无害的目光骗了他十二年
他心中的那根刺,一碰就痛,越碰越痛。
他放不下。
阎秋司坐在林倾白身前,双手死死的抓着林倾白的手,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艰难的对林倾白解释道“师父,当年没人教过我没有教过我什么是真心,没有人教过我要如何放下杀意”
“可我教过你啊我每日都在教你要与人为善,要真心待人”
阎秋司喉结滚动了两下,眼底映着林倾白悲怆的面容,他望了林倾白一会,低声说“太晚了师父那时已经太晚了”
林倾白便不说话了。
阎秋司生在魔族,一身的杀气,一千五百年间,那些彻骨的杀意早就浸入了他的骨血里,又岂是他们二人区区十二年的相处就可以改变的。
“师父,我有情你不要信外面的传闻,我真的有情”阎秋司将林倾白的手抓的通红,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怕得不到师父的原谅,用尽全力的给林倾白解释。
“师父,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当年杀了我的爹娘兄长,我的心是石头,我没有感情”
“师父,不是那样当年是他们要先杀了我没有人在意过我没有人爱过我”
“师父,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阎秋司说的一字一句都戳在林倾白的心口,戳的林倾白心脏泣血,眼睛通红,面色苍白的倚在床头,心里难受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