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郗安也无话可辩。
郗安沉沉的应了一声“是。”
“你还想要什么”
“”
“想要整个阜朝”
“”
望着郗安那沉默不语的脸色,林倾白的心一点点的沉入了泥埃里。
他紧咬着下唇,将下唇咬出了血,血染红了他的唇,唇部的疼痛令他脑袋发蒙,然而这些痛却依旧不如他心脏疼痛的万分之一。
他痛的快要窒息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想要等郗安的回答。
只有郗安亲口将那个答案说出口,悬在他心上的长剑才能落下,一剑将他刺死,他就再也不用煎熬了。
郗安答“是。”
林倾白颤抖的闭上了眼睛,半响他一字一句的对郗安说“我,不是你的师父”
一直以来都无动于衷的郗安,听见这句话却是瞳孔猛缩。
他转过头望着林倾白望了许久,问“为什么”
“”
郗安没有得到答案,便有些急切了,他眼睛中血丝赤红,死死的盯着林倾白继续问“师父,为什么”
“”
郗安朝前倾着身子,试探的问道“师父,你是怕我推翻了皇上,你便不能再做王爷吗”
“你放心师父,我可以给你”
“若我登位,什么权势地位,我都可以给你”
“当今的皇帝疑你,可我不会”
“师父,到时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那时没有人再敢命令我们没有人可以让我们下跪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这样不好吗”
郗安声声句句的承诺却都似一把刀,割在了林倾白心上。
说到最后,郗安忽然又放轻了些声音,他抓住了林倾白的手,似哀求般小心翼翼的问“师父,即便是如此,你还会怨我吗”
郗安现在就像是他小时候般,想要讨要一个喜爱的玩偶,可怜巴巴的露出黑黝黝的大眼睛,跟个小狗一样,满眼的哀求。
林倾白总是会在他这般澄澈的眼睛中心软,最后妥协。
可是这次林倾白咬紧了牙齿,眼睛红的似含血般瞪着郗安。
“这些我都不要。”林倾白从郗安的手中抽出手,声音生厉道“这江山是白家的江山,是皇上的江山,你为何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
郗安空悬的手抖了抖,眸中的闪光渐渐暗了。
“执迷不悟”
他低声地重复着这句话,反问道“师父,我不明白,我执迷不悟在哪里”
“师父,哪个朝廷改朝换代不是踏着累累白骨上位的,当年你们白家,不也是踩着尸骨登上来的吗为何他们就是对我就是错我究竟执迷不悟在哪
里”
林倾白的手紧握成拳,他被郗安这番缪言气的堵了心,怒声道“当年乃是乱世家国破裂,皇帝昏庸无能,乱世必起,这乃亘古不变的定律,而如今呢,海晏河清,皇帝是一代明君这是多少年多少人守卫边关,踩着多少先人的尸骨才换来的而你呢偏要打破这一番盛世偏要搅弄的烽烟再起,民不聊生我且问你,你究竟是为民还是为己”
林倾白从未用如此大的声音说过话,他这话说完,殿中一片寂静,那盏烛火在二人中忽明忽暗。
晦暗的暖光映在郗安五官深邃的脸上,郗安却忽而笑了,他声音淡淡的说“当年那些人视我性命为蝼蚁,他们的命,于我何干我只为己。”
林倾白被他气的浑身颤抖,抬手一巴掌扇到了郗安脸上。
这么多年来,林倾白从未这样打过郗安。
这次林倾白扇的极重,他的手垂在身侧,手心火辣辣的发烫,指尖细细颤抖。
郗安被扇的眸色黑寂,侧着脸一言未发。
林倾白却痛的红了眼睛,低声的骂着“乱臣贼子,狼子野心我教过你为臣者要心怀天下,心系百姓夏家当年本就做错了,本就是叛臣,那你现在呢难道要全天下的人,都为了你们夏家陪葬吗”
郗安的脸瞬间红肿起来,他的眼眸阴沉,半响才低声说“夏家本就是叛臣所以师父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夏家该杀,我就该无父无母我也该死在那场纷争中吗”
郗安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林倾白被猛地戳中了心口,不知该如何应了。
郗安缓缓的抬起头,他望着林倾白,眸中泛着血红的狠意,继续道“何为忠何为佞何为叛贼何为狼子野心何为乱臣贼子当年我们夏家全家被灭门,鲜血洒满了整个潥阳城,上至八十老人,下至怀中孩提,无一幸免他们拎着我阿娘的人头挂在城墙上,我们全家人的命被天下人当笑料,师父如今却都觉得这是活该”
“为何当时没有人告诉过他们,要仁善要手下留情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们是对那是不是只要我赢了这场博弈是不是只要是我踏上了王位那些被我杀的人他们也是活该”
林倾白望着郗安含血的眼睛,手指将掌心抠出了血印,血渗入了他的指甲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