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景发现,大小姐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若是平日,她会一口一口吃完晚饭,然后泡个澡,用灵力将头发烘干后再睡上一觉很长时间以来一直如此。
可今天不太一样。
大小姐没怎么吃东西,谢容景给她投喂了最喜欢的松鼠桂鱼和莲藕排骨汤,她也只是喝了一碗,然后象征性地把鱼肚子上的肉挑出来吃掉。
为了防止夜色里再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众人决定在白宜镇再过一夜,明日打道回学府。
然后,本该好好休息的时间,她还睡不着。
谢容景坐在树枝上,头顶是弯弯的月亮。
隔着窗前厚厚的羽纱帷幔,他能看见房中少女若隐若现的身影。
从前在骨狼的背上,虞穗穗也能晃晃悠悠睡过去,而今不得不承认她失眠了。
她和刀修教习不算熟,可也不能说是完全不熟,看到认识的人领盒饭,或多或少会萎靡消沉。
然而比她难过的大有人在。
虞穗穗隔壁就是秦晚,隔着一堵墙,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抽泣声。
她犹豫片刻,敲响邻居的房门。
秦晚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看到门外的虞师姐,她又要掉眼泪。
出了这么大的事,夏凌自是忙着查探案发现场,以及警戒白宜镇周围的情况,就连童双也要负责治疗其他伤员,没人有时间去安慰她。
而虞穗穗比较闲,作为一名态度端正的穿书人兼女主师姐,她自然地接过了关注秦晚心理健康的工作。
这活她熟,毕竟以前也曾经开导过大反派,虞穗穗觉得等自己从这个世界回去后,说不定可以兼职心理咨询师。
怎料秦晚看到她,哭得更厉害了,还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因此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虞穗穗
她现在又觉得不太能兼职心里咨询师了。
和谢容景一样,她也并不怎么擅长安慰别人,只能拿出给大反派顺毛时的三部曲摸头,安抚,岔开话题。
事实证明,这套的效果因人而异,能很好的控制住老板的病情,但对女主却不管用。
虞穗穗越安慰她,她哭得也就越凶,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水坝决堤,稀里哗啦打湿了衣襟。
这可咋整。
“都是我的错”秦晚小声啜泣“我们遇到一只高阶魔族,陈教习让我躲,躲起来,我便真的”
这些话她憋了一晚上,自责与痛苦像藤蔓一样缠满了她的心,此时遇到关心自己的师姐,便再也忍不住。
“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所以”她哽咽着“师姐,死的人应该是我”
穗穗摸摸她的头。
“我就是害了陈教习的凶手。”秦晚说“师姐,别再管我了。”
“别再管我了”这句话,几年前的谢容景也说过。
如今风水轮流转,反派说完女主说,偏偏两个还都是珍稀保护动物,多少还是得管一点。
“凶手是高阶魔族。”
穗穗纠正她。
虽然这是偏移的剧情,虽然陈教习是为了保护学生而死可归根究底,最该谴责的都是那只野生魔族。
“杀人的不是你,应该赎罪的是凶手,也不是你。”
“就算你没有躲起来,也只是买一送一而已。”穗穗拍拍秦晚的后背,总结道“好好活着,别干傻事。”
秦晚将头埋进虞穗穗颈窝,终于放声大哭。
呜。
有师姐真的太好了。
她仍是自责,仍是难以想开。
可师姐说得没错。
既然还活着,便要连陈教习的那份也一起,努力地活下去。
从秦晚房中出来,虞穗穗更睡不着了。
她现在完全没有想睡觉的感觉,就像在现代时会通宵一样一旦过了很困的那个点,便越熬越精神。
既然如此,她干脆从房间内走出,坐在屋檐下看月亮和大反派一起。
谢容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自然地坐在了虞穗穗的身边。
“是涂狞干的。”他轻轻开口“大小姐,他已为陈教习偿命了。”
涂狞便是今夜袭击众人的魔界叛军之一,谢容景记得这只魔将格外喜欢掏人类的心脏。
而今涂狞早已死在黑暗中,就算死了也不安生半柱香前,谢容景亲自用小刀划破了对方的尸体,将这只魔将的五脏六腑都捏了个干净。
他用自己的方式替大小姐出了气。
当然,谢容景不会将这些血腥之事告知对方。
他岔开了话题
“看那里。”
虞穗穗顺着大反派指的方向望去
震惊。
目瞪口呆。
她看到本该盒饭了的陈教习,重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陈教习本来躺在一只黑玉棺内,身旁洒满了花朵,这一站起来,身上的花落了一地,连胡子上也沾了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