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裁样衣,大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方婆子不是脸皮厚么,且晾着她,晚些时候再叫原叔把她打发走。
方婆子站着等了好久,又蹲着等,脚都蹲麻了,也没见着大白的影子,实在等不住了,又去问原叔,“大哥,大白到底啥时候能回来啊”
原叔脸色却没有方才那样好了,“那我哪知道,我只管守大门,又轮不上我安排工作。”
“平时她出门办事,中午不回来吃饭”
“不回,外头有饭吃。”
方婆子忍不住怨道“那你咋不早说,我都等了这么久了。”
原叔摆手,“你回去吧,蹲在这里影响厂里的形象。”
方婆子火了,“你一个守大门的,又不是你家的厂,咋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我还客气了,我们林厂长说,以后你一来,就拿扫帚把你赶走。”
“”
方婆子醒悟过来,原来是林二晚要治她,这会儿她要求大白,不能开罪林二晚,走便走吧。
她拐了一个弯,看到前后排两栋房子,一栋很漂亮的小洋楼,瞧着比城里的房子都要好看,另外一栋就逊色多了,这会儿有人在里头抹灰。
吕家村有不少人上踩云朵制衣厂上班,林大白和林二晚的消息,方婆子也听到一些,她寻思,难道这两栋就是林二晚和大白的房子
她往正在抹灰的那栋砖房走,往里问了一句,“这里是大白家吗”
正在干活的两个男人都是赵贤从别处叫过来的,并不认识方婆子,“是她家,你要干啥”
方婆子笑笑,“我路过这里,顺道进来看看,她家房子装得咋样了。”
她四处瞅瞅,心里不禁有些艳羡,她四个儿子,也就老大起了砖房,起了还不敢装修,就直接住进去了,大白竟然这样厉害,这两层小楼,住着可不要太舒服啊。
“大白啥时候过来啊”
“她不过来,这是他对象在管咧。”
方婆子老褶子一抖,“她对象管,她对象在哪儿”
赵贤听到说话声,从楼上下来,因为过来装修房子,他特意穿了一身旧衣服,背后还有他大姑给他缝的一个补丁。
他拍拍两手的灰,“这位伯娘要找大白”
方婆子狐疑看着他,“你是大白对象”
“对,我是大白对象。”
方婆子看他一头的灰,一身破旧衣裳,她吕二狗从来不屑于穿成这样,料想着是不是村里哪个娶不上媳妇的光棍,看到大白有些钱,才上赶着和她处对象。
她扯嘴笑,“不对啊,我前两天还听说,大白没有对象咧。”
赵贤也笑,“前两天没有,今天就有了,今儿是大姑娘,明儿做新娘,这有啥稀奇,伯娘咋称呼”
“我姓方,是她家亲戚,你也在制衣厂上班吧”
赵贤闲闲扯嘴,“我倒是想进,伯娘,制衣厂不要我,嫌我不会拿剪刀,也不会踩缝纫机。”
“那你干啥活儿”
“我就是没活儿干,这才过来给她装房子。”
方婆子看他嘴皮子那样利索,还没有个正经工作,跟村里那些游荡在街头巷口的二流子没两样,心里更是鄙弃。
“那你这样咋处对象,大白能挣钱,她以前那男人,还是农机站上班呢。”
赵贤挑一下眉,“你认得他”
也不知道这婆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也没招惹她,她话里总有些灭他威风的意思。
“认得,当然认得。”
赵贤哼了声,“他快死了吧”
方婆子登时敛目,浑浊的眼睛对着他,“你咋说话呢”
赵贤嘿嘿笑,“我只是听人说,她以前那口子坏得很,得了报应,我也不晓得是啥报应,就胡乱猜的。”
“这能胡乱猜我要说你快死了吧,你能乐意么”
“我乐意,我也不知道我啥时候死,你说啥我都不跟你生气。”
方婆子“”
以她跟人扯皮的经验来看,这二流子油烟难进,不好对付,索性不再搭理他,转身回了家。
林白云快傍晚才回到厂里,才在车间放下样衣,就被林晚云叫了出去。
“方婆子今天上厂里来找你了,你知道么”
林白云面上一滞,“她来厂里找我你碰上了”
“我没碰上,我叫原叔拦住了,晾了她半天才打发走了。”
林白云觉得好笑,“她可真有脸来啊找我做啥”
林晚云问“你自己想想,上回,吕二狗找你干啥来了”
“他说,要和吴亚南离婚,想把存折里的钱给我拿着,说田地也给了我,免得离婚的时候吴亚南搜刮他。”
林晚云骂了一句,“真狗,一家子都狗原叔说,她来的时候笑嘻嘻的,拿着油炸馍馍出来给他吃,我跟原叔说别吃,里头有毒”
“可不是有毒,下次她要再来,叫原叔直接把她赶走,我现在一想到她那笑脸,就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