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对不签。”
孟蕊抱着儿子胸膛剧烈的起伏,双目圆睁不让湿意凝聚。“离婚可以,但得他亲自说。”
孟妈妈也跟着道“对,婚姻事儿不是开玩笑的。当初是他自己上门说要跟我闺女结婚的。如今不要他们娘儿俩了,也得当面说个清楚。”
孟蕊将那张离婚协议揉的皱成一团装兜里,她本就决定上京找丈夫,这回更坚定一定要去找他。离婚、她要听他亲口说。
陈明宇他妈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儿媳给弄了个措手不及,原以为这事儿手到擒来。她都拿着儿子“亲手”写的离婚协议来了,她怎么还能坚持要见他呢
“不嫌丢人你就去。”她站起来拿上包,欲离开的模样。“你这副带孩子的邋遢村妇模样,去了除了丢人还能做什么。好歹一场夫妻,你给明宇留几分面子不行吗”
说着狠狠对孟蕊翻个白眼,继续“乡下女人就是脸皮厚,都不愿意见你给你写离婚协议了,你居然还非要去问。有什么好问的,给你的钱和你的儿子他都不要了,难道你还期望抱着孩子博同情让他回心转意做梦。”
这话真的很难听了。自进门她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讲话都好像施舍。孟蕊一直忍着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开口回嘴。
“他是我男人,要离婚了当然得当面告诉我一声。我只是要求得到一句交代,怎么就给他丢人了”
“你”
听着孟蕊歇斯底里的话语,迎上孟蕊怒气冲冲的脸,女人也懵了。自进门这一家人都挺软和的,这怎么一下子硬气起来了
“爹,帮我提东西,咱走。”
“哎。”
本来就打算去的,这回更要去问个清楚。孟蕊不再跟这个婆婆废话,她抱上儿子,老汉提着行李,出门骑车。
“哎,你们去哪儿”看他们这样,陈明宇他妈追出来问。
“上京。”
“哎、”
她想说什么,孟蕊已经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她爹一蹬出了院子。眼看人家走了,她站在那里满脸不可思议。一个乡下女人,怎么敢,她怎么敢这样
孟妈妈反身回屋,进了厨房又出来。“亲家,油泼面给你来一碗吧”
“我不吃。”
“不吃就不吃,那么凶干啥”
闺女都被逼的上京寻找负心汉了,孟妈妈此时也没了好气。白她一眼回屋吃自己的。她在院里转了几圈,气的狠狠跺了下脚。桐城到京城的火车是上午十点四十八的,她再不走可赶不上了。
“哼、”女人冷哼一声,提着自己的行李出了门。孟妈妈担心她人生地不熟,看她走了赶快出来悄悄跟上。眼见她到了东头老徐家,等了大概三分钟,老徐赶着马车出来,她坐在车上。
马车朝公社的方向离开,望着马车越走越远,孟妈妈直起身子长长出口气。老徐是大队的马夫,如今大队不到用牲口的时候,她出点钱能用得了。这个点上公社,跟孟蕊坐一趟车。
“哎,闺女跟她坐一趟火车,也不知道这女人会不会照顾一下。”自言自语完,她也到了家门口,抬腿进屋,她抬手轻轻打自己一下。“净他娘的做白日梦,她跟蕊蕊说话那么难听,昊昊抱都不抱,咋可能照顾她们。”
自己嘀咕完,心又开始吊着。队上敲钟上工了,她扛着锄头下地。下午上工时间到了老汉还没回来,她心焦下请了假在家等。三点多,老汉终于骑车回来了。
“咋样碰到明宇他娘没你们前脚走,她后脚也走了。估摸着肯定坐一个车。”
老汉下车停好,“碰到了。公社就做了一趟汽车,火车站买票排队挨的也近。我听见人家买了卧铺,上车时跟蕊蕊走的不是一个通道。”
“啥叫卧铺”
“就是火车上的小床,可以躺下睡觉的。”
“哦,那可舒服的多啊。哎,那你咋不给蕊蕊也买这个多花点儿钱她少受罪,她还抱着昊昊呢。”
“你以为我不想买啊。那玩意得是干部或者干部家属才能买,咱老农民,生产大队的介绍信只能买硬座。”
“唉”
老两口齐齐叹息,对此毫无办法。孟妈妈本想说女婿以后毕业就是干部,可忽然想起女婿也许要跟闺女离婚了。他们老农民,上哪儿有能力买啥卧铺。
老两口担心闺女,孟蕊此时已经抱着孩子在座位上坐下。车上人挺多,但没有传说中的人挤人那么夸张。通道上没人站,她坐的三人座此时只有俩。
“闺女,你这是带孩子去哪儿啊”
对面一个中年女人问,孟蕊让儿子站自己腿上锻炼腿部肌肉,闻言回“去京城。”
“投亲吗”
“对。”
如今的人都挺淳朴,出门携带户籍地介绍信,半透明的情况下坏人也少。孟蕊对人没多少防备,要搁往常肯定多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