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此地五分之四的土地都归他家所有。
鲍地明面上看好点,可仔细看看就知道,他家不比另外两家强。
这几家所在县城的名字,怪不得以他们名字命名。
要知道纪炀那个时空的大贪官和珅,名下土地八十万亩,已经让人震惊。
这种边陲小地,还真是无法无天。
一个县的土地几乎都归他们所有,怪不得他们肆无忌惮。
那问题也来了。
刘家“租”种官田五十万亩。
裴家“租”七十万亩。
鲍家“租”六十一万亩。
那租金呢
又租了多久呢
答案是,不知道。
租金是多少,不知道,租了多久百十年吧。
册子呢
上次兵祸起,毁在兵祸的一场大火里。
如今账册都化为灰烬,找不到了。
只留了当初签订了跟三家的百十年契约。
此时用扶江县那个法子,说他家多占土地,超过承平国律法规定的亩数肯定不行。
先不说他们听不听,现在都说是租了。
再者真提起那事,就是撕破脸。
在扶江县还能强行押走,此处此处是他被押走
除开这些,这些经年的地主,早有逃避此事的方法。
甚至有专门的称呼。
把自己名下过多的土地寄在佃户奴仆,亲朋邻居名下,逃避律法追究,这叫“花分”。
再或者找个有官身的人户寄存,又叫“诡寄”。
当初扶江县那几户人还没来得及做这些事,火刚烧起来,就被纪炀掐断苗头,这才好办。
而这里的情况
那所谓大火,不过明明的阳谋罢了。
哪个知县敢深究
裴县令见纪炀合上册子,脸色不算好看,似笑非笑看向他“裴家是不是有内鬼。”
不等他问,纪炀就道“明明裴家的耕地更多,每年的粮税却是三县里面最少,少得太多了,你家估计有人吃钱。”
这是肯定的。
裴家不善经营,里面肯定有人吃钱,裴家人自己都知道。
但每年这么多田地,足够他家花销,足够养私兵的,那就行了。
可纪炀此时说了个数字“我算了下。约莫被贪下这么多银子。”
“只是一年的差额。”
熟知裴家事情的裴县令脸色一变,找了借口匆匆离开。
此时要说一下裴家的帐怎么算的。
首先,裴家弄来大批土地,“雇”来大批百姓替他们耕田。
耕田收入十之有八要收入自己囊中。
一分当贿赂给官员,一分给百姓。
剩下的八成全归他家所有,这八成里,他家默认确实有人贪墨,但总以为会贪墨个一两成,都在裴家容忍跟默许范围之内。
可经纪炀估算。
他家那内鬼,贪墨了至少四成。
也就是跟裴家对半吃,甚至比裴家自己吃得还多。
这便远远超过裴家容忍范围了。
不说民田,单官田内鬼一年的贪墨就在十万两上下。
十万两。
放在哪都是极大的数字。
纪炀轻飘飘一句话,让裴县令立刻离开,几乎不加遮掩回到裴家,跟裴家主说明此事。
裴家主一身锃亮盔甲,直接站起来“你说什么新知县真这么说的”
“底下有人,吃我十万两银子还是一年的份额”
十万两
能养多少兵啊
他说他手里土地越来越多,但钱粮怎么越来越少。
眼看正要发怒,裴县令跟旁边一个类似裴家军师的人忙道“家主莫要慌说不定是新知县诈你的让咱们裴家起内讧”
裴县令心里也是这么想,裴家军师询问他“新知县怎么知道的他又没看真的账册”
说到这,裴县令皱眉中带了些说不出的尊敬“他那人极厉害,只看假账册,都能说出一二分。”
“这事是他看完官田的真正数额,又问我了裴家家丁的事,略略估算出来的。”
所谓的裴家家丁,自然是私兵的掩盖称呼。
但只看依照真账本造的假账本,再看看真正官田册子,能推断出来
这不是神吗
纪炀不是神,他这几日裴地可不是白跑的,询问百姓亩产也不是白问的。
再紧密的造假,总能让人找出破绽。
虽说那数字是他信口胡编。
可足够让裴家起个乱子。
乱了,他才有机会做事。
这大冬天的,既不能开荒,还不能种地,连发展手工都很难,他只有搞事了啊。
说到底,他这是明晃晃的阳谋。
甚至连暗示都没有,直接讲你家有问题,出了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