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活得下去,就不想过问别的事。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不惹麻烦的生活,甚至害怕麻烦。这样不停地夺舍,不停地修炼下去,真的能突破境界到渡劫期吗”
楚州修士刻意遗忘了成仙的事,反正大家都没有到渡劫期。
不去想,就不用担心未来。
不去谈,仿佛这样就能遗忘“成仙”这件事带来的风险。
就这样得过且过,也没什么不好。
长德公显然看不惯这样的趋势,可他是阴司鬼神,不是人间修士,管不到修士们心里怎么想。
当修道生涯充斥了这样波澜不惊,毫无希望的气氛,所见者都是这种论调的持有者,修士还会有什么出息
“许多宗门满足于这种现状了他们在凡人眼里是神鬼莫测的高人,拥有凡人无法想象的力量,只要避着天庭,这样的生活,跟仙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楚州修士经过千年前瀚海剑楼大灾,已经算是收敛的了。
沙州修士干脆跑去人间争权夺势,享受那“仙人”生活。
岳棠点头,会意道“周宗主不想瀚海剑楼也变成这样”
“不错。”
长德公颔首,瀚海剑楼从墨阳道人起,就有一剑破天的气魄。
剑修要是没了志气,就不用做剑修了。
一味地隐匿藏身,保命为先
“那传承下来的宗门,也不配再以瀚海剑楼为名。”
岳棠百感交集,他知道此番没有长德公,不可能这样轻易说动瀚海剑楼。
可以说,是他说服了长德公,而长德公出面促成了这次盟约。
“南疆巫傩一族,拜谢长德公援手。”岳棠深深一揖。
“先生何必多礼。”
长德公慨然笑道,“天下间,谁能独善其身呢”
岳棠心中一动,看着手边的黄泉泥,想要问长德公这是否是他当年与远在夏州的友人传信,才琢磨出的东西。
话到嘴边,岳棠却换成了别的话。
“我听胡修士提到此物,于是想用来跟南疆联络,却久久没有头绪,让长德公见笑了。”
“哈哈,此乃老夫得意之作,先生只是对黄泉泥的特性不够了解,其实不难”
山中无甲子。
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岳棠得了长德公的指点,那团黄泉泥已经在他手里脱胎换骨,变成一个精致的泥人。
是的,泥人,不是泥娃娃。
它长发披散,身姿挺拔。
一手负于身后,意态悠闲,仿佛在观云海日出,又似倾听竹林涛声。
袍袖的每条皱褶都很流畅,面目栩栩如生。
阿虎每次都忍不住蹭到岳棠身边,看岳棠用真元一点点“捏”出泥人的形貌。
“徒有其形,还得继续蕴养。”
岳棠收起了泥人,这个东西现在还不能说话。
阿虎失望地仰着脑袋。
“怎么,你也想学”岳棠笑问。
阿虎犹豫着想,如果自己捏出了一只老虎,那个泥老虎能代替自己学习吗
阿虎斟酌许久,感觉老师听完之后会敲自己脑袋,于是决定不说,它扭头望向庙外。
他们来瀚剑山这么久,就没遇到过连续三日的晴天。
胡修士说,这就是一年雨水最多的季节,采药人与猎户都不会上山,很清净。
可是这潮湿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
岳棠站起来,走到庙门外看雨。
用神识望去,这附近已经多出了几条浑浊湍急的河流。
“这雨再继续下去,会不会有山洪”
“没事,往年也是这么大的雨,这些沟谷都是经年累月了”
胡修士还没说完,竹篮里的婴孩突兀地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叫声。
岳棠闻声转头,就见胡修士激动地扑了过去。
“师父”
那婴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瞅了胡修士几眼,然后打个哈欠,又睡着了。
胡修士小心翼翼地去摸那软嫩的小手,婴孩没反应。
他又去摸脸,结果手背挨了一巴掌。
力道不大,婴孩也不可能有多大的力气。
胡修士笑得像是捡到了一件法宝。
岳棠不忍看了,轻声唤“胡道友”
“我师父醒了,他刚才叫了我的名字。”
“”
那么含糊的发音,能听清也不容易。
岳棠算了算,这才五十天,应该没有这么快吧
“魂魄与躯体彻底适应之前,会有间歇性的清醒。”
胡修士说得头头是道,他是楚州修士,经验充足,岳棠很有兴趣听。
就是回头一看自己带来的小孩,还在面无表情地发呆呢。
王道长的魂魄在秘境受到严重波及,可能会慢一点。
又是三天,岳棠盯着阿虎练字的时候,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