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停车场。
凌晨的天空是寡淡的灰蓝色,街两旁的路灯还没有熄灭,可小镇交错的三条街道上却已经挤满了行人。
平时萧瑟的路面摆了各种各样的摊铺。
从地里刚采摘来的新鲜蔬果、自家做的粉干面条、各种文具、书本、新奇的玩具
逛集市的人们走走停停,随着人群艰难地浮动着。
人多到让顾嘉年想起了北霖的地铁站和繁华商圈。
但这种感觉又十分不同,没有明码标价的橱窗,只有朴素亲切的叫卖。
贺季同从车上下来,两眼发光地看着路旁炊烟滚滚的烧烤摊“这么热闹”
他说着便打算往人群里挤,却被外婆伸手拦住。
外婆拄着拐杖,神神秘秘地带着他们绕到街后侧的一条小弄堂里,从一间米店的后门进去。
店铺老板熟稔地和老太太打招呼,笑眯眯地目送他们从前门出去。
从米店出来,又拐了两个胡同,竟然绕过了拥挤的入口,直接到了主街上。
街上人潮拥挤,四个人却惬意地在一家早点店门口的长桌前坐下,点了四碗馄饨。
长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
这还是顾嘉年第一次和人拼桌,外婆坐在最宽敞的侧边,她和贺季同坐并排。
迟晏坐在另一侧,他们之间还隔着两个陌生人。
乡下的人们仿佛都没有社交障碍,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一桌陌生人迅速开始互相攀谈起来。
由于顾嘉年的口音非常北方,很快遭到了他们的围堵。
她慢吞吞地回答了好几个诸如从哪儿来、来云陌做什么、准备待多久之类的问题。
大家仿佛是在旅行途中相遇的背包客,轻松地交谈着不相干的话题。
只除了迟晏。
顾嘉年在聊天的间隙里朝他那侧看去。
他坐在一群陌生人之间,低着头玩游戏。
长长的眼睫遮掩住眼中事不关己的神色,周身仿佛有无形的铜墙铁壁。
邻座有个打扮十分抢眼的女孩频频看他,还朝他吹了个口哨。
迟晏皱着眉,干脆利落地扣上了卫衣兜帽。
顾嘉年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中学阶段和同伴们一起言笑晏晏的模样,心里又升起一些酸涩感觉。
她控制不住地想要了解他更多。
只是六七年过去,他的性格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转变呢。
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顾嘉年的视线几乎没办法从他身上挪开。
她有十多天没见过他,明明之前心里想过放弃,可此时此刻看着他,却仍然难以抑制心里的悸动。
她突然就想通了一些,那就这样吧。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她现在没办法不喜欢他。
偷偷喜欢人又不犯法。
顾嘉年只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侧过脸问贺季同“季同哥,你这两天怎么会在云陌”
贺季同托着下巴歪过头来“我得盯着某些人。”
他说着偷偷迟晏那边努努嘴。
顾嘉年看过去,他仍然在低头玩手机。
她低声问道“为什么要盯着他”
贺季同摊了摊手“怕他拖稿呗。这个人坑品很差的,他这本新书开头都改了十几二十次了,总说不满意,要推翻重写。我严重怀疑他就是想偷懒。”
“哦”,顾嘉年若有所思着,又踌躇着问道“那个季同哥,你能告诉我迟晏的笔名吗”
贺季同正拿着纸巾擦手,闻言侧过头,眼神玩味地在她脸上绕了一圈“这么好奇”
顾嘉年避开他的视线,伸手去筷筒里拿筷子,语气随意“也没有,就是我从前也喜欢看倾言,说不定看过他写的文章呢。”
“那你自己问他呗,”贺季同说着,揶揄地看着她,“你不会是不敢吧”
顾嘉年诚实地点了点头。
贺季同张了张嘴,“扑哧”一声笑得十分夸张,肩膀不断抖动着,直到馄饨上桌才停下。
他的笑声哪怕是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也十分引人侧目。
迟晏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目光在交头接耳的两个人之间打转,仿佛在看两个智障。
贺季同咧了咧嘴,冲他做了个口型“吸血鬼”
然后迟晏那对好看的眉毛就更深地拧了起来。
外婆推荐的馄饨铺果然很美味,而且很大一碗,一个人吃绰绰有余。
这种南方的小馄饨和之前顾嘉年吃过的很不同,皮很薄,肉也只有一点点。
然而那汤里泡了紫菜、虾米和榨菜碎,边吃馄饨边喝汤,十分鲜美。
顾嘉年的胃口完全被打开了,一口气吃光了一大碗。
直吃得眉毛舒展开,额角的汗慢慢浸出来,仿佛心里所有的郁气都随之消散。
吃完才猛然察觉自己有点吃撑了,而且她一路埋头苦吃,一句话都没说,进食速度超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