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陈榷半眯着眼抬起头，迷蒙间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顾明意。

刚刚睡醒没有回笼的意识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好一会儿，两个人就这么隔空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你怎么下来了”陈榷的思绪逐渐回笼，他揉了一把自己有些杂乱的头发,下意识地去摸手机，“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顾明意站在他面前怔怔地和他对视，眼里混杂着让他看不透的情绪。

陈榷没能注意到他眼底情绪的变化，视线下移,看见了自己的手机被顾明意拿在手上。

陈榷探过身,从顾明意的手上拿过了自己的手机，屏幕光已经暗下去了,但还没有完全熄灭。

“你拿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精准的面部识别使他的手机再度亮了起来。

被打开的微信聊天框也就自然而然印入了他的眼中。

在这一瞬间，陈榷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惊醒了，他着手机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强，指尖泛白。

就像是不想被提及的往事突然掀在了面前。

陈榷盯着聊天框看了良久，一直到眼睛发酸。

他抬眼看着面前站着的顾明意,把手机放在了桌面，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很轻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就好像这段时间他的躲闪都成了玩笑话，顾明意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还要翻看这段不堪的记录来提醒他。

你是喜欢我的。

“我不喜欢你了。”陈榷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陈榷对不起,我没有收到这条消息。”顾明意听到他开口,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真的没有收到，对不起。”

“如果我收到消息，我”

顾明意突然卡了壳，如果他收到了消息又能怎么样，和陈榷谈恋爱，然后开始未知的异国恋，还是自私的宣誓主权，让他等自己回来

都不是。

顾明意的眼底是挣扎，他抬起手，想要牵一牵陈榷，却被对方一个扭身躲开了。

“我当时，出了点事，和国内所有人的联系都被强行切断了。”顾明意叹了口气，没能抓住陈榷的那只手抓住了他的椅背。

听到这个回答，陈榷酸胀的眼睛泛了一圈不明显的红。

“我看你手机是因为你发烧那天说了一句，我才知道的。”

“你别不喜欢我。”

一向言语得体的顾明意，头一回这么笨拙又急切地向他解释。

陈榷迟迟没有开口，他想等顾明意主动地向他开口，解释当年的事情。

但顾明意把所有话都说完后，也没有向陈榷解释自己出国原因的意思，这件事情就好像是他心底的一块禁区，谁也不可以侵入。

“陈榷对不起，你别别不喜欢我了。”顾明意垂着眼眸，慢吞吞地靠近陈榷，他的手伸向陈榷，却迟迟没有触碰上去，悬在半空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没有任何征兆的，闭眼再睁眼，有一滴泪从陈榷的眼角滑落，啪嗒打在顾明意悬在半空的手背上。

泪珠打在手背上，弹跳后散落在四周，手背上仅剩一丝不甚明显的水迹。

自他与陈榷认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陈榷落泪。

顾明意突然一下就慌了神，他蹲下身，仰着头看陈榷。

脆弱这两个字从来就不与陈榷匹配，但现在这样，低着头红着的眼的他，透出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易碎感。

“对不起”顾明意鼻子发酸，他轻颤着手，小心翼翼地触上了陈榷的脸颊。

他的手心微凉，指尖轻柔地抚过陈榷的眼睛，拭去了一抹湿意。

“我喜欢你，陈榷。”

“对不起。”

“我只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你真不喜欢我了也没关系，我努努力好不好”

顾明意的告白和道歉杂糅着进了陈榷耳中，陈榷垂着眼一言不发，只有那滑落的泪再向顾明意宣告，他也并不平静。

“不哭了。”

顾明意微微直起身子，微凉的唇凑上去，温柔地吻掉了陈榷的眼泪。

“我好心疼。”

顾明意抬手抱着他，一下一下地，将陈榷的酸涩与苦楚品进了自己的心底。

陈榷抽了下鼻子，努力克制住，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哽咽“你别道歉。”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泪腺有这么发达，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是真的忍不住的。

他稍微往后撤了一点，两个人鼻尖贴着鼻尖对视。

陈榷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我现在一定很丑，刘海杂乱眼眶泛红，说不定眼角还有未干的泪凝成的晶体。

佩服着自己思维发散的同时，他也没忍住带着泪眼轻轻笑了出声。

“我想吻你，可以吗”顾明意抬手捧着陈榷的脸颊，近乎虔诚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