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整座庙子总算有了夏夜深山应当有的宁静。
幽绿的烛光下,壁画上凶恶的神明的表情变得甚至有点儿滑稽。
新嫁娘估计直接懵掉了,自己究竟拐了个什么回来
“这”阮陶率先开口道,“小公子平时对哪个男子有格外亲睐吗”
杜子美左思右想,憋了句“你算吗”
“我当然不算。”阮陶反驳道。
杜子美指向身边的人“那便是王相。”
阮陶瞬间看向身边的王莽,王莽连连反驳“怎么可能长公子不过是欣赏我的奇思妙想,就像欣赏季珍兄一样我看应该是孔明,他俩不是成天黏在一起吗”
“孔明兄已经成亲了黄嫂嫂做的糖蒸乳酪你没吃过你这样胡言乱语,对得起那碗乳酪吗”杜小美斥责道。
“我这也是合理的推测。”王莽反驳道,“你看因为知道得不到,所以爱在心里口难开。”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杜子美依旧坚决反驳道,“说不定公子心仪的不过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在平凡的书童、小侍,只是苦于身份不能说罢了。”
闻言,阮陶道“那还不如爱在心头口难开呢当真因对方身份低微,觉得自己高贵无比所以不说,那我看不起他”
王莽点头道“我也是。”
“反正长公子喜欢的人不可能是孔明兄,永远不可能”杜子美压低声音否决道。
就在几人窸窸窣窣在棺中讨论刚刚得知的这一惊天信息时,新嫁娘又开口了“你喜欢男子”
这回,她的声音没有了少女的娇软,听上去像是漏了风、缺了口的铜钟,又像是年迈的老人的嚎叫。
听得人背后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扶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不就是男子吗”
他似乎刚想喊出对方的名字,谁料那新嫁娘恼羞成怒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扶苏眼中瞬间失去了光彩,开始痛苦的挣扎着。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那一年。
那个女人,也是这般掐着他的脖子,硬生生将药朝着他口中灌。
他哭着求她,哭着求她自己不想喝药,哭着求她不要死,但是她一件都不曾答应。
扶苏咳嗽的间隙,轻声呢喃了一句“娘”
就是这一个字,烫得那新嫁娘猛得松了手,扶苏应声摔倒在了地上。
她怀里的婴孩儿徒然哭了起来,她顾不得地上自己抢回来的新郎,只顾着安慰怀里哭闹起来的孩子。
“乖乖别哭了,娘在这儿、娘在这儿”她的声音又变得温柔了起来,仿佛是普通的妇人正哄着自己孩子入睡。
见此,阮陶知道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他将袖中扎好的纸新郎从棺材缝里塞了出去,纸童子悄悄接过,然后一群纸童子正互相传着纸新郎。
最终,传到了离扶苏最近的那个纸童子手上。
那纸童子趁着新嫁娘正哄着怀里的娃娃,于是拉着扶苏的腿朝着自己身边一拽,于此同时将那纸新郎朝着外头一抛。
一瞬间,扶苏与纸新郎的外貌对调了一番。
纸童子又用同样的方式悄悄的将变作了纸新郎的扶苏传回到了棺材前,由站在棺材前的纸童子塞进了棺材里。
三人在棺中看着这一幕,纷纷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途中除了点儿什么岔子
索性,一切都非常顺利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化作纸新郎的扶苏在被塞进棺材的那一刻会突然便回来
只听“咚”的一声,棺材盖掉在了地,暴露出藏匿在其中的四个男子。
阮陶倒在了王莽身上,扶苏压在了阮陶身上,杜子美一脸惊恐的转头看向身着嫁衣、盖着盖头的新嫁娘
庙内又安静了一秒。
随后,新嫁娘回过神来,面前的场景、两个新郎官,其中一个身上还带着妖气的人
她如何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带着她怀里的婴孩儿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你们敢耍我”她尖叫道。
那声音犹如破了口的钟被人用尖锥猛敲刺得人脑仁儿疼
阮陶连忙将自己的那枚化形符塞进扶苏嘴里,瞬间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的男人化作了一只比寻常狐狸小两倍的红狐。
阮陶将狐狸急急忙忙塞进怀中,随后掏出手中的拂尘将杜子美与王莽二人护在身后,一滴冷汗从他额角划过,他努力保持冷静道“姑娘,我们没有恶意。”
“你们毁了我的喜宴”
伴随这她一声尖叫,一阵阴风吹过将她的盖头吹了下来,露出了她的脑袋黑得不真实的长发盘成了高耸的发髻,上面戴满了步摇与纸花,
奈何那颗脑袋有一小半右脑直接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