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声道,“连本该在地方守丧的江崇云也跑回来说要送别先帝了。”
“这不是你该”赵嫣然本能觉得应该结束这个话题,但江鸿念显然已经憋了很久,他闷了更长的时间,心中一腔怨怼终于无法忍住。
“为了太子妃之位,已经把我母亲的人生和性命赔上了,连外祖母的丧葬都没有好好办,孝期没完全结束就准备拆棚子回去,一到点就急吼吼地回京开始活动,之后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这婚事一直没推进就是有其他原因,结果又各种筹谋,再把太子、如今的新帝狠狠地得罪了个遍”
赵嫣然浑身都在颤抖,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番话是从她姐姐留下的唯一儿子口中说出的,他如此恶毒地把她、把他的外祖赵家说成是这样恶毒的东西。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应该毫不犹豫地反驳的,但她却好像被苦药毒坏了喉咙一般,对着那双满是阴沉分毫不见儿童稚嫩之色的眼睛,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现在你又想要皇后之位,这次要用多少命来填”
江鸿念冷笑一声,看她仿佛在看一条恶臭的蛆虫。
赵嫣然浑身晃动着,她觉得自己要站不稳了,那一瞬间她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侄子,而是她的姐姐,他们的眼型太像了,但是眼珠不像,姐姐的眼神永远是有灵光的
不,后来就没有了,死的时候、死之前便早也没有了。
紧接着,她的记忆再度恍惚,她看到了如此憎恶、嫌弃的眼神,好像是、好像是
是的,是新帝,是卫卿珩,他也是这般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卑劣的东西。
“可我只有一个姐姐”说到这里,江鸿念脸上甚至多了几分恨意,他咬牙切齿,恨他软弱无能,恨他不能改变一切。
“她一个恐怕是不够的吧难为你们将她脑子洗得那么干净了赵家的男子无能,只能走这种小道妄图一步登天,燕氏都做得是明明白白,亏你们赵家还是清流,立个牌坊就等于干净了吗”
他大声地说着,每一个字句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在她的头上,将她本来能够藏起来或者说是强迫自己忽略的那些心思全都扒得干干净净,赵嫣然尝到了自己喉头的血腥。
“我、我不知道,家里怎么会给歌姐儿安排个不好的夫”
她艰难地辩解着,想立刻告诉他,自己会给侄女赐婚一个最好的夫君,弥补姐姐的遗憾,姐姐早逝,她这个做妹妹的便替姐姐送侄女出嫁。
但她另一个意识也很明白。
她当上皇后的可能性太小了,非得需要“操作一番”不可,就像是当年操作到太子妃的位置一般,但是当年是先帝喝醉了酒而赵家恰好有功劳,但现在分明新帝卫卿珩厌恶了赵家和她,根本不可能给任何机会那就只有通过
但是,就这么给歌儿安排的未婚夫也不会特别差的,对吧
家人都会安排好的,而她只要在宫里坚持住,只要她顺利随行送葬引灵,那所有人都会看到太子妃的体面,再不会有什么昭娘娘的
“你真的不知道吗江家的火坑不是你们送我母亲进去的”
江鸿念还小,没有预料到自己亲姐姐的婚事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门道,但他很清楚,送去联姻的女儿不可能会有好结果,他生母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时我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妹妹哪里有资格管教姐姐的婚事”
抓住了漏洞,赵嫣然立马毫不犹豫地咽下血腥,然后抢答,她好像又重新拥有了力量。
“再说如果没有了你爹娘,就没有了你”
“我宁愿没有出生就是我这样的存在,生生拖累了母亲”江鸿念也被激怒了,这也是他一直不甘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成为了拖累,可却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
“但是还有你你这种自私自利、罔顾亲情、冷血残酷的家伙,亲自把我本来要逃离火海的母亲推回了魔窟你敢说你没从我娘的婚事里得到了便宜你敢光明正大地说清楚你这个位置是怎么得来,又是怎么打算去谋划皇后的位置吗”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这话,赵嫣然一直隐秘而不敢说出口的事实,即便她拼命狡辩,也没有办法掩盖的事情。
“新帝要是喜欢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让你当皇后,他才真的是瞎了眼了”
他大声地恨不能将心里所有的愤懑喷涌出口,释放出来,出一口恶气,最后他恶狠狠地看着她。
“踩着我母亲尸骨铺的路,你怎么有脸的”
只有他,是最有资格说出这话的人,这份不幸给了他母亲,又给了他,现在更多的不幸即将落到他的亲生姐姐身上。
赵嫣然终于喷出了血,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个打晃,本来该叫江鸿念扶住的,他明明在那个方向,但他却硬生生后退了一步。
江鸿念能和亲爹撕破脸皮,自然也不可能在乎他这个既得利益者姨母。
如果老天要罚他,或者新帝要治他不孝、治他大不韪,那最好连他全家、三族全死得干干净净,江家、赵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