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做威胁了几次仍然无用之后,他便干脆不吭声了。
她们能耗在外头,但他这个太子殿下身边的大太监不可以。
不多时,他就已经没了影踪。
戴玥姝不想和这种“小鬼”浪费精力,倒是茜色一直记在心里。
就看她默默思索的样子,她就知道,茜色这丫头肯定小本本上写了狠狠一笔,只等着有机会便咬下他们一口肉来。
但记恨徐公公的人不少,真的报仇的几乎没有。
若他们有一天真的起来了,他只怕是跪得比谁都快,他们这样的太监们的骨头素来是软的,不存在什么骨气之类的东西,欺软怕硬刻在骨血。
眼见日头都斜了,她方觉此前那点声响好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戴玥姝转头看去,正见他立在窗前,对着她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呆滞原地。
茜色当即跪下。
“还不进来”
他道。
戴玥姝这就笑了,有如晨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绿叶上滑落下,轻轻地滴在鲜嫩盛放的花朵上,更显得娇艳欲滴。
“你在外头候着。”她对茜色很快地说了一句,自己则进了屋子。
只有三个陌生的太监跪在地上收拾东西,一个在书房内整理纸张,扫了一眼上头都写了字,外面两个则在很快地打扫被摔碎的东西和立马替换新的一整套。
“真是很大的动静。”戴玥姝并未避讳,绕开了需要清理的地方,走了进来,“殿下发了好大的火。”
“一群蛀虫”他脸上残带着几分怒气,此时面色僵硬,但还不至于对着她去,只看起来更冷淡了几分,浑身摄人气势压都压不住。
他一身银色的衣衫上绣着红金色的龙蟒纹,看起来华贵逼人。
“气多伤身。”她实话实说。
“”他闭眼,忍了又忍,最后叹了口气,“孤真难以想象”
“有这群国之蛀虫在,朝廷怎么清明得起来父皇真是辛苦良多。”
这话她接不得,戴玥姝只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果然气到了手心都是冰凉的地步。
“我给殿下揉揉肩背”
“你会”他反问,低头看她。
“我给祖父母都按过,大约”她迟疑了一下,“可以”
卫卿珩被她的犹疑不定逗笑了,脸上总算是轻松了几分,虽还不至于勾起唇角,但心里莫名就松了些。
“那孤就体验体验了”
戴玥姝让他在万字椅上坐好,站在他后头,这就卯足了劲头。
不过看他反应就知道,她的手艺大略是没能讨得他喜欢。
“怎么不按了”他睁开眼睛。
“是我力气太小,殿下大概不会舒服。”
“怎么会。”他立马反驳,“正好,都正好。”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抓着她的手,交换着手心的温度,隔了一会他反应过来“可是手酸了我平时练武后都让太监给我按按,宫女力气都小,想来你的力气也差不多,莫要再辛苦了。”
“谢殿恤。”
“倒是生分了。”卫卿珩摇摇头,看不出情绪来。
戴玥姝顿了顿,这才慢慢道“总要换个方式相处,与先前可不一样了。”
想起他们不太合规矩的几次见面,她就觉得缘分巧妙又格外逗趣“不过还好是殿下。”
卫卿珩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仍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揉捏着小手臂。
想他自小身居高位,却能这般体恤温和,确实是她的幸事。
“方才在外头怎么不进来”卫卿珩又想起来,“我可看到你在院子里绕了好几圈了。”
“殿下办正事呢,我怎么能进来打扰。”戴玥姝理所当然地回答,“到时候每个人都不自在,我不做那等惹人嫌的事情。”
卫卿珩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
“可是徐有德不老实我今日膳前是想起来找你,但忙起来就忘了,想是他自作主张理解了,把你找来”
“无事。”她摇摇头,心知这时候上眼药没必要还得罪人。
不过卫卿珩倒是很清楚手下人的德行,也不喜欢他们背着他搞小动作,当场喊了人来,罚了徐有德五个板子并两个月的俸禄。
不算严重,但也不轻,要紧的是他是大太监,遇上这种事情跌份。
“都是奴才办事不妥当。”
徐公公老实地跪在地上,听见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是一脸感激的样子,对戴玥姝奉承,又连连感谢太子的宽容,笑得谄媚得好像是得了天大的赏赐。
戴玥姝看得是心里目瞪口呆。
卫卿珩好笑地看着她,等人走了才告诉她。
“对宫里人不必那么良善,这些奴才下人花花肠子都多,我如今罚了他,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反是一笔勾销了你们之间的恩怨。大约从看到你顺利进屋,他就知道自己打错了主意,正想着描补的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