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不久便撒手人寰。
而萧珞只陪伴萧崇琰到五岁,便再也无法拖延入太学的时间。
除了每周的休沐日外,萧崇琰便只有一个人。
他是已逝中宫皇后的嫡子,却遭到皇帝厌弃。
他的出生就背负着弑母的污点。
他的身上始终带着血统不纯的阴影。
曾经中宫有多么风光无限,受尽独宠,如今萧崇琰便有多么卑微不堪,人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便连宫中的奴才也可以肆意欺辱他。
所以萧崇琰不爱说话,所以他很少表现出对人或事的在意,所以他后来追求大道心无旁骛,所以他拼尽全力,只为追上师兄的脚步。
因为是师兄将他拉出了那场仿佛永无止境的噩梦。
“我遇见你时,是十二岁。”
“那一年你在鸿昀馆讲学,我没有资格去听,就偷偷地躲在窗外。”
不知是不是重游故地,让萧崇琰难得有了些感性的情绪。
又或者是和师兄时隔千年后再度相认,他明明欢喜得不行,却嘴笨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便只好将那些最深最柔软的心意剖开,坦荡赤裸地呈给对方看。
“那是东璜最冷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雪,却没有阵法,我冻得几乎没有了知觉,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热,被宫人骂了很久”
明明是极其屈辱不堪的过往,萧崇琰说来的时候眼角却挂着笑意。
“但我那时候只觉得馆里的仙人真好看,懂得那样多”
那道御风而行的身影,轻而易举便冲破了他怎么都挣不开的天地。
年幼的萧崇琰最大的愿望,便是离开东璜皇宫这一方四角天地。
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五岁到十二岁,是萧崇琰最黑暗不堪回首的记忆。
即便后来被迫叛出人族入北地,在尸山血海间苦苦挣扎,但那时的萧崇琰拥有力量,且始终心意坚定地走在自己的大道上。
而幼年时期的萧崇琰,却什么都没有。
那一年冬天出现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的师兄,是无尽黑暗中唯一的那束光。
一眼望见天上人,从此头也不回地追逐大道。
奔向自己的光。
千年时间过去,幼时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成了随风扬起的沙砾,早就消散得不见一点影子。
但萧崇琰永远记得十二岁那年,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天。
从那天起,他的世界中照进了光。
不论往后有再黑暗再痛苦的绝境,再危险再未知的前路,他会痛,会疼,会疲惫,也会失望,但却不会再害怕。
因为他永远记得那束光。
“再过十天,便是你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萧崇琰轻声开口,眼中有着无数盈盈光亮,像是落进了满天星光。
但不会说话的魔君却还是一如既往那般,努力了很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抿了抿嘴,一字一顿地开口。
“顾璟,你还在,很好。”
顾璟看着眼前少年模样的剑修,眼中是无限的温柔与耐心。
他说“我会一直都在。”
少年眼里的光是那样漂亮。
抑制不住的开心从萧崇琰身上散发出来,让原本清冷的脸部轮廓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顾璟也微微笑起来。
在萧崇琰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很安静地看着对方。
自己的记忆从重回落河后便开始慢慢复苏,而这一世与萧崇琰的相遇,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所以顾璟的情绪还很稳定。
但他知道萧崇琰现在一定心绪波动极大,正需要有一个倾诉的机会,好慢慢地进行自我调节。
因为那个看起来神情平淡,好似永远沉稳镇定的小家伙,不论过去多少年,也还是当年那个固执又自闭,总是把一切闷在心里的笨蛋。
哪怕是小师叔、陌香,还有冉经秋这些人,也只能让萧崇琰稍稍打开心扉,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让顾璟感到欣慰的是,这一世以来,他明显能感觉到萧崇琰放松了不少。
因此他很感谢页安、齐小奇、凌容青、若语,还有其他的那些年轻人们。
但依旧只有在自己身边时,这个小笨蛋才敢露出最真实柔软的模样。
就像是一只戒备心极高的小兽,只对自己认定的人才露出肚皮,交予信任后便再不会怀疑。
这怎么能不令人心疼欢喜得不行
他们在九天上御剑而行,彼此都没有开口,这片沉默却很让人安心。
比起顾璟同样苍白的安慰,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