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添最后还是没多作解释,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一声,“没什么,就是昨晚太累了,腿有点发软。”
他当然累了,姓周的简直有毒,凌晨带着他在楼下整整跑了十公里
十公里是个什么概念
就是跑完这五圈后,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痛的,最后像具死尸一样趴在公园的长椅上,还得靠姓周的给背回去。
听到他的回答,陈助理抓住他的那只手骤然一僵,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察觉到身旁的陈助理半天没有反应,时添隐隐有些疑惑“小陈,怎么了”
避开时添投来的视线,陈助理微微张开口,一时间门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是是因为周先生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
靠在汽车座椅前,时添垂下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直叫我不要停,动起来。他体力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陈助理咽了咽口水,“是,是这样啊”
虽然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但他一时半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时哥开口,最后还是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下了车,拎着公文包亦步亦趋地跟在时哥背后,他一路上都在默默观察时哥走路的姿势。
脚步微微有些虚浮,两腿也无法完全合拢,每往前迈出一步都好像很吃力的样子。偏偏时哥还在尽力维持自己的形象和仪态,刻意保持着步伐的稳健,就是为了不让除他以外的人看出端倪。
陈助理突然有些心疼起自家老板来。
做的时候容纳周先生的那个,一定很辛苦吧
带着陈助理前往公司大楼的路上,时添全程目不斜视,脸上保持着温和而又得体的微笑。
这不是别的地方,是他辛辛苦苦,一手创立的公司。封禹的选址是他决定的,当初找了好几个算命先生选的福址,每一片区域都由他亲自参与规划和设计。就连停车场边上那几棵冬天已经掉光叶子的小树,也是他一粒粒栽下的种子。
就在不久前,他还曾为了从季源霖嘴里套出信息回到过这里。明明只过了短短数月,于他而言,周围的一切却都早已物是人非。
不仅坐在前台的女孩换了个陌生的新面孔,就连摆放在电梯口的那两棵富贵竹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养着金鱼和莲花的大石缸。
来到大堂的前台登记处,时添从口袋里取出身份证,对着新来的女孩礼貌道“办一张新的出入门禁卡,谢谢。”
说了声“请稍等”,前台女孩一边接过时添递来的证件,一边低头在电脑上打字“请问您是新入职的员工吗是第一次办理门禁卡”
“不是新员工。”在心里认真想了想,时添答道,“以前有办理过,但是失效了。”
其实并不是失效,而是在他离开封禹的第一天,季源霖就把他的所有门禁权限全部取消了。
“好的,”从柜子里取出一张新的门禁卡,女孩低头录入,“请问您是哪个部门的对接的部门主管是谁”
“”
时添抿了抿唇,斟酌道“我”
他才刚刚开口,前台的电脑便发出了“叮”地一声,提示身份资料读取成功。
前台小姐姐伸手握住鼠标“没事,信息已经出来了,我帮你查看一下。您的所属部门是”
目光落上面前的电脑屏幕,她整个人瞬间门僵滞在了原地。
从电脑前缓缓抬起头,前台小姐姐动了动喉咙,有些结结巴巴地开了口“董,董事长”
被小姑娘用见鬼一样的惊恐目光盯着自己,时添尴尬地差点想要原地找个地洞钻进去。
今天原本应该是老翟亲自接待他,但老翟临时在邻市有个供应链的会要开,他就让老翟先去开会,不用管自己。
要不是他的权限已经失效,完全没办法乘坐电梯,他也不会专门跑来前台补办手续。
身为大老板,他连进自家公司的门禁卡都没有,要是让别人知道,那也太丢脸了。
从前台手中拿到新办好的卡,他对着年轻的女孩笑着说了声“谢谢”,却发现女孩仍旧傻傻地呆坐在工位前,就像是丢了魂似的。
走进上楼的电梯,用门禁卡扫了扫,时添按下了前往顶楼办公室的电梯按键。
他今天来得比较早,一路上还没遇到什么老熟人。结果没想到,电梯在六楼停了一下,电梯门刚刚打开,门外就走进来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眼底挂着两道浓重的黑眼圈,身上穿着一袭纯白色的研究部白大褂,生产研发部的部门主管、季源霖的忠实拥趸丁博士正站在刚刚关上的电梯门内,和他在电梯厢里大眼瞪小眼。
“时”
丁博士张了张嘴,立马反应过来改了口,“董事长,您回公司了”
时添指指头顶正在不断滚动着的数字“这是上楼的电梯。”
盯着他的脸,丁博士说话就如同打了结似的“我知道,我我就是准备上楼来着,去十层。”